能接濟你,有愧啊!今天,只想到自己小家,忘了祖國這個大家,想你,決不攔你,去為你的事業奮鬥吧,何況,天下沒不散筵席,我已垂垂老矣,就是回到身邊,還能與你廝守幾年?如有時間,帶著未曾謀面的門婿和外孫女來探望下,哪怕過上半日天倫之樂,我心足矣。”無限惆悵,滴滴淚水,落到肖冰臉上。
還有啥說?老人心願並不苛求,肖冰滾在父親懷裡,柔情似水,淚眼悽迷:“爸,稍假以時日,定帶他們來看望你老。”
老人聽了,頻頻點頭,那蒼老悒鬱臉上,似綻出心滿意足的欣慰,好象未曾見面的門婿和外孫女已到身旁,這一瞬表情變化,被她捕捉到,並深深定格在腦海裡。幾年後,因小人弄權,對她誣陷,身置囹圄,得到老人辭世噩信,已是幾個月以後同志們轉彎抹角告訴她時,想想自己失信於父親並不苛求的冀希,老人心願未了,心裡該多痛苦與思念?苦熬苦等而不能一見,此一抉別,已是相見無期了,最後的音容和冀盼神態,成了她終身揮之不去的回憶與痛惜的遺憾。她思念母親,更念及愛她如掌上明珠的父親,幽冥相隔,到哪裡去尋覓?一切思念,只有深埋心裡,靠回憶和捕捉慈父別情來治癒滴血的心……
從天津回來,一病不起,夢中都常見父親冀盼悒鬱的臉,殷殷走來,一次次驚魂,再不能寐。
嶽萍、淑菲聽到後,千勸慰,萬解釋:志遠一家,遠走異國它鄉,怕也相見難再,嶽萍同樣有失母未見之恨,只有淑菲老母接來匯江。嶽萍說:“我們投身革命,是失去很多,尤其自己親人和戰友。雖有一失,但得到的更多,有小燕媽這樣牽掛我們的老人,有劉書記慈父般關愛,有處處保護我們的群眾,有我們眾兄弟姐妹在一起,魯迅先生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們可是朋友滿天下,親人遍神州,祖國處處有我們親人,小妹,定要想得開,今後日子還長著呢,也許,真正人生才開始起步。”
淑菲老母疏理著她的亂髮,慈愛地:“孩子,我和小燕媽都是你們母親,眾姐妹情誼,也是前世修來的緣份。”
肖冰豈是想不開之人?對白明的老人,視為自己親生母親,雖平靜下來,或夜闌人靜,常勾起思念之情,兒時父母對她關愛不盡的回憶,電影般一幕幕從腦際閃過,但白明母親的體貼,工作的繁忙,病未痊癒,就拖著個病懨懨身子上班去了……
現在,聽了白明的話,不由一驚一喜,真是家中方七日,世上幾百年,社會發展一日千里,我豈能坐視不動?一天也呆不住了。
她和剛從水利學校畢業的工程技術科章勇、馬其,將匯江水利資源普查情況及他們計劃方案,同局長苟仁,一塊向市府主要負責人及主管趙宏副市長彙報後,肖冰提出他們建議:鑑於建國不久,百業待興,考慮到財力及物資嚴重不足,技術力量滯後,全面鋪開,尤其上大型專案實為不妥,搞不好會勞民傷財,由點到面,逐步鋪開為宜時,肖冰還沒談出下步方案,就被苟仁打斷了:“作、作為、為水電部門,要急、急人民所、所急,以、以肖、肖副局長之、之見,我們匯、匯江全、全面實現、現水利化,要、要到、到猴年、馬、馬月,啊?”
這苟仁不足四十歲,低矮乾瘦,尖嘴猴腮,一雙小眼擠擠綽綽,山羊鬍圈著個婆婆嘴,眼眨巴半天,口吃得吐不出句話,一張嘴,只急得小臉如同猴兒屁股,血紅血紅,越急,越說不出句囫圇話,表達不出自己意圖。饒是這樣,好擺個臭架子,顯得不倫不類,猥瑣不堪,猶似馬戲團裡雜耍的小丑。越怕別人看不起,越顯出耀武揚威領導派頭,惟恐別人搶了他的“頭彩”。所以,忌賢妒能,成了他的強項和專利。對水電一竅不通,既不學習,更別說不恥下問,又總愛發表“宏論”。想以此樹權威,卻實得其反。說什麼:修渠不就是挖溝砌岸,修庫大不了挖坑築壩,有啥神秘的,誰也別拿臭技術嚇人。開會講話,穿靴戴帽,白話連篇,富有催眠力,不少人只有靠抽菸打盹熬時間。因為單位里人都有教訓,他的話從來不準別人糾正,否則是大不敬,立時給小鞋穿。是個貪婪、心黑、愚蠢、狹隘之徒。農村土改出身,升任區長後,一次市委常委、宣傳部長賴青下鄉時,不知用啥法術,得到賴青垂愛,真可說鯉魚跳龍門,連跳幾級,提為市水電局長。他與賴青關係,私下裡眾說紛紜,有人說,賴青專用奴才、狗才,不用人才,好對他言聽計從,便於駕馭。有人講,關係之深,別有洞天,鮮為人知,反正後臺大得比梁粗,得罪不起。在他面前,再有能耐,也得裝出矮三分,寧可裝痴賣傻,不可“智高蓋主”,否則,叫你吃不了兜著走。見誰違其所願,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