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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部分

蒙著無疤眼、無裂縫的上等人皮。手鼓的腰部收緊,繫著綵帶,鼓皮被一種天然的礦山染料塗成了綠色。那種綠既非鮮豔的翠綠,又不是成熟穩重的老綠,更不是江南三月草長鶯飛的嫩綠,而是一種令人看過一眼就忘不掉的賴乎乎顏色,與號稱“毒蛇之王”的印度八步蝮蛇七寸部位的灰綠色接近。

在手鼓腰部兩側,繫著兩個灰白色的骨質小鼓槌。通常,鼓槌是由活人的掌骨製成。手持鼓腰搖動,小錘即擊打鼓面發出單調淒涼的鼓聲。林軒知道,凡是搖動這個手鼓,就是僧人們開始讚頌諸佛菩薩的功德,通常情況下,手鼓是與金剛鈴、金剛杵等法器配合使用。

藏地的“人皮鼓”不僅僅是參禪的器物,更是一種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民族信仰。制鼓所用的人骨人皮,都是喇嘛死前發願供獻的。但是,喇嘛奉獻出來的皮和骨並不是都有資格制鼓,使用前必須修法祈禱,按照佛祖賜予的夢境指示來判斷,自己是否與此鼓有緣分,否則即便是製成了鼓,一旦搖動,只會給持有者帶來無比巨大的災難。

林軒並不清楚敬德山王的信仰,既然對方隨身攜帶著一隻人皮鼓,看樣子是跟藏傳佛教走得比較近,但冰壁上的主禱文字跡又是怎麼來的呢?總不能他先在冰壁留言,又從側面鑽進去?

主禱文的出現,給了林軒一種特殊的感覺。

在一戰、二戰那種最不動盪的年代,無數信奉天主基督的人,湧入教堂,不但安全避過了兵災,還飽讀詩書。每次遇到危險,人們就唸主禱詞來讓自己靜心冥想,安靜忍耐,度過一段又一段人間活地獄般的艱難歲月。主禱詞的存在,成為很多人在逆境中存活下來的精神支柱。

如果這些話是敬德山王寫下的,那麼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難道他向上天祈禱,便得到了上天的幫助與回饋?可是,既然蒙上天庇佑,他怎麼會被凍結在冰壁裡,失去一切乃至生命?

林軒貼著冰壁搜尋,最後確信敬德山王是被死死封在裡面的,如同一隻被松脂裹住的甲蟲,變成了“冰琥珀”。

他死了,步他後塵的田雨農也死了,可知兩個人的追求方向實在是錯得太離譜了。

冰壁向右,有著一條被大片大片寒冰封住的通道,只能容人屈膝而行。站在這裡,四周寒氣湧來,凍得林軒嘴裡的兩排牙齒嘚嘚亂響。

“前輩、田前輩,我要先走了。”林軒向敬德山王和田雨農分別鞠躬,打算繼續向前。

驀地,他發現田雨農倒下的姿勢極為特別,雙腿盤坐,形成一個橫放的“8”字,雙手舉起來,左右交叉,拇指大力按著自己的太陽穴,臉上帶著全部解脫的笑容。這種笑容略顯女性化,林軒略一思索,便想起田夢也常有這種神態表情,而田雨農的這種打坐躺姿,正是藏傳佛教的肉身法器之一,名為“十字金剛杵”。

這種法器的外形,為兩支金剛杵作九十度角相交,是北方不空成就佛獨有的法器,故凡持有此法器者,均為此係列的本尊及護法。法器的表義,為四大虛空,四大即地、水、火、風。因虛空故,無物可以摧毀,然卻可以摧滅一切魔敵,如虛空粉碎。

林軒一怔,察覺田雨農的死只是一種交換,能夠換來更多訊息。在“十字金剛杵”的護佑指點下,那屍體將如敬德山王一樣不朽。

第一百九十一章 黑山白雪滿月桃花

“死亡即不朽,浮生若夢,唯有死亡才能永恆存在。”林軒記起了昔日登河南嵩山北少林寺,在藏經閣前遇到一位百歲守經老僧時聆聽過的教誨。

在藏傳佛教中,也有同樣的經典言論。林軒常住雄巴村時,曾在極物寺中遇到雲遊的藏僧,對方不開口說話,只在山邊的大石頭上用尼泊爾語寫下“生即死、死即生、生不如死、唯死永恆”的句子。

剎那間,林軒面對敬德山王、田雨農的兩具遺體,思想變得如狂風捲落葉般混亂起來。

“人的一生,追逐不休,寶藏名利,何時是盡頭?一個人在心底執著追尋的東西,對於他人而言毫無意義。既然全世界除我之外都認為是無意義的,我自己要的,還有意義嗎?或者說,我一死,生前一切,全都失去意義,被世界全部遺忘,不留痕跡——”他盤膝坐下,不再理會身邊田雨農的屍體,雙眼半閉,進入“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的深層內窺境界。

這種“自閉禪”的修行方式,介乎藏傳、漢傳佛教之間,通常被界定為“自由禪”,完全憑著修行者自身的智慧、心胸、頭腦、閱歷來解答困惑,自問自答,自我反省。

林軒耳邊突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