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崔知著此人著實是個於讀書之道頗有天分之人,即便他這篇文章作的險之又險,觀點奇絕,堪稱詭道也,也不能否認他確實胸中有物,文采確實不錯。
起碼比崔閣老家那幾個出了名不成器的孫子強多了。
謝珝在一邊看著崔知著的文章,孰不知另一邊也有人在看他。
正是那位方才替旁人讀榜的人,名叫王森。
謝珝一開始沒有猜錯,王森確實是書院安排過來讀榜的,只不過一開始安排的並不是他,他是主動請纓過來的,畢竟他作為竇先生的大弟子,這些事已經不需要他來做了。
昨日中午,他與幾位同窗也在幫諸位先生們的忙。
閱卷是不可能閱卷的,他們要做的便是檢查先生們罷落的考卷,其中是否有弄錯了的,也因此,恰好圍觀了諸位先生對前兩名究竟應該花落誰家的爭議,與最後林先生對這兩篇文章的點評。
他還記得當時林先生喟嘆了一聲,才對其他先生們道:“崔知著的這篇文章看似華彩出眾,若是不同謝珝這篇比較,只同其他人的相比,自是可點為榜首。”
說到這兒,大家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接著往下聽,只見林先生伸手捋了捋鬍鬚,又道:“只是若是同謝珝這篇相較,卻不免失了些真實體悟,多了些年輕人無謂的異想天開,我暫且不論他們二人的行文風格,只是從這一點上來看,謝珝的文章自是更勝一籌,甚至二者並不應該放在一塊來比較。”
說著就又拿起了謝珝那份考卷,一邊看一邊搖頭:“看謝珝這一手端正的臺閣體,穩健的行文風格,若不是譚師兄同我說起,我都要以為是哪位經年的秀才舉人來考我們書院了。”
這話說罷,在場的先生們都笑了起來,方才還有些緊張的氣氛也消弭了,聽罷林先生這一席話,他們再看這兩份考卷,竟也品出了那麼幾分真意來,定下名次來便也順理成章了。
在林先生評點崔知著所作文章的時候,王森就垂下眸子,在心中嘆了一嘆,像崔知著這般的人其實並不少,有些意氣,有些不通世務,卻又自覺才高,天賦卓絕,有一股鋒利的勢頭,總以為漫天星辰隨手可摘。
如他之前,也是這般,直到後來經歷了幾次科考,才終於明白“穩重端方”這四個字是何含義,有多重要。
也因此,難得遇到一個年紀還如此小,性情卻已經如斯沉穩的小少年,他便起了興趣,主動從被分派了讀榜任務的同窗手中接過這個差事,就是為了今日過來看看,這位叫做謝珝的少年。
所以眼前這位身穿淡青直綴,眉目如玉的小公子走到榜前,第一眼不去看榜首的文章,卻凝目往第二名崔知著的考卷上看去,王森見狀,便能大致確定這位,就是得到了眾多先生們讚揚的謝珝了。
果然,就算只看外貌氣度,也非同常人。
王森看過便罷,收回了視線,並沒有上前搭話,這位日後定然是要在同一所書院中讀書的,便是同窗,總有相處的機會。
謝珝看過崔知著的考卷,又將後面幾位的考卷都細細看過,才轉過身走回蕭翌身邊。
蕭翌已是等得百無聊賴了。
謝珝見狀便笑了笑,叫過他一塊兒往先生們複試的地方行去。
複試的地方是林行道在廣陵書院中的小樓,也就是那日他同竇淮等人發生爭議的地方,名字簡直簡約到了極致,或許是因為是一座竹樓,因此名字便叫做——翠竹樓。
謝珝與蕭翌二人到地方的時候,裡面已經站著不少人。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v=
雖然這兩章都短小,不過加起來就粗長了嘛是吧(自信叉腰;jpg)
☆、提筆畫
二十七、提筆畫
因這些人都是第一次經歷複試,甚至連這次複試的規則都是新的,從過來人那兒打探來的以往的訊息也用不著了,一群人站在裡面竟有些摸不著頭腦。
謝珝的心態便自然多了,前世上學工作的時候,經歷過的複試幾乎多不勝數,這次書院革新複試規則,所謂當場考核,明眼一看便是面試,這個他便更不怵了。
再看身邊的蕭翌,甚至比謝珝自己還要放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他從來就沒有從蕭翌身上看到過一絲跟緊張有關的情緒,就連當初第一次進宮是也是這般。
想他當初第一次進宮時,還挺緊張來著。
在場眾人皆是看過榜單才過來的,也便都知道這次的前十名中,有四位只有十歲左右的小少年,有眼尖的看見謝珝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