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春宇,說道:“舅爺好。”王氏道:“你怎到的這樣早?”王中道:“我昨晚想趕進城來,到南門時,門已關了。店裡住了一夜,閃開門就進來。”王氏道:“你屋裡恭喜了,大相公也喜了,一天生的,真正雙喜臨門。”王春宇道:“真正好哩。我去叫福兒去。”春宇去叫的紹聞回來,到了樓下,說道:“沒別的話,作速寫帖備席,請人洗三吃麵。我後日來陪客,叫你妗子送米麵來。你別要把臉揹著,寫帖子去罷。”紹聞只得依命而行。
卻說到了三日,請的街坊鄰舍及春宇夫婦齊到。宋婆與薛窩窩也到。原來宋穩婆露口於薛媒婆,薛媒婆說:“這是我說的,我也去吃麵去,討個喜封兒。”不料當日賣冰梅那人,尚在省城飄流,其姓名不便說出。因眾人洗三聞知此事,也到了。
站在後門裡,發了些“主欺奴”的話,要上衙門告去。王中對春宇說知,春宇道:“這有何難。”見了那人,開口便稱親家,瓶口內掏出二兩銀子與了,又承許越外三十兩,以後作親戚來往,就留下吃湯餅。這人也喜出望外。這也是王春宇幾年江湖上精細,把這宗事,竟安插的滴水不漏。
午後客散。姐弟兩個,連曹氏三個人,說了一會子家常。
王氏道:“隆吉心疼好了?”曹氏茫然不知,沒的答應。王氏道:“端福兒三天跑了三回,說是瞧隆吉兒,難說就沒見麼?”
曹氏道:“天喲,隆吉兒好好的,何嘗有病?誰見外甥的影兒?”王氏道:“敢是他搗鬼哄我哩?”王春宇道:“外甥聰明伶俐,有管教便成一個出格的好子弟,沒管教便要下流。姐姐休怪我說,咱親姊妹們說話,畢竟你有些護短溺愛。將來你還要吃他的苦哩。我近來江湖上走的多了,經歷的也多了。到了鎮店城埠住下做生意,見人家那些子弟胡鬧,口中不言,背地裡夥計們卻行常私自評論。及至見了,還奉承他。他只說生意人知曉什麼?其實把他那腸子肚子,一尺一尺都丈量清了。我如今要說姐姐,即如今日這宗事,我只是見事彈壓。其實是姐姐沒規矩。是也不是?”王氏無言可答。
卻說譚紹聞見妗子與母親會面,必然說起黑夜要橘紅的話,不敢近前。王春宇坐了一會,心上惱了,說道:“叫端福去!”
雙慶兒叫的回來,進了樓去。王春宇說道:“你坐下,我問你。不說別的,我是你一個孃舅,一年多沒見,你通不來傍個影兒,是何話說?”紹聞閉口無言。王氏道:“那日黃昏裡,有人叫門,你說你隆哥心疼,問咱家要藥,你去了一夜。如今你妗子怎的說全不知道呢?”紹聞只是不言。王春宇肚內有冰梅這宗事,又聽說編瞎話在外邊過宿,心裡早猜著了一宗。那賭博還在所不料。因說道:“姐姐,孔親家那宗事該行了。”
王氏道:“孔親家不在家,往他舅衙門裡住了一年多。遲早回來,我就與他行這宗事。”王春宇點點頭兒,道:“行了好。只是他們俱年輕,俱不知道什麼。休要叫孩子們各起氣來,惹人家笑話。這卻要姐姐處處留心。”王氏道:“是哩。”
春宇夫婦見天晚要走,王氏挽留不住,任其歸去。這王春宇正是那:商家見客多奉承,爭說為錢將我敬;豈料爾家興與敗,旁觀不忍眼懸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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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譚紹聞錦繡娶婦 孔慧娘慄棗哺兒
卻說王氏見兄弟久客而歸,兼且冰梅的事安頓的極好,心下喜歡。過了幾日,把王中叫到樓門,說道:“東街舅爺回來,還送了些人事東西兒,咱也該備一盅酒請舅爺,接接風。”王中道:“奶奶說的是,就是後日罷。只用大相公寫個帖兒,著人送去。奶奶還得發出兩千錢來。”王氏即向樓上取了錢,交於王中。原來賬房自從閻楷去後,銀錢出入,俱在樓上支使、開銷。這紹聞即寫了一個愚甥帖兒,著德喜兒送往曲米街去。
到了請日,王春宇極早來到。因是內客,席面就設在東樓下。春宇道:“姐姐費事。”王氏笑道:“請來閒坐坐,姊妹們說句話兒。”說話中間,就提起孔宅過聘一事。王氏道:“我久已有心與福兒搬過親來。一來孔親家沒在家,二來這宗聘禮我備辦不來。”王春宇道:“不過拿出幾兩銀子來,叫王中在本城置買。本城是一個省城,什麼東西還沒有的?孔親家雖不在家,就在山東冠縣,咱說行事,他令弟與他個信兒,他自然回來。”王氏道:“這些事孔家沒啥難。他的閨女,他自然是好陪送。咱這一邊好不作難哩。”因指著紹聞說:“他舅,你看你姐夫只這一個指頭兒,若是行禮娶親,弄的不像碟子不像碗,也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