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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葬禮開始前,抱著孩子的丫環有事要忙,就把孩子遞到了我的手上。那孩子對我倒不認生,不哭不鬧,先是用一隻小手摸摸我的耳朵和鼻子,隨後就瞪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我,我被孩子的眼睛看得心虛起來,雙腿一時軟得都走不動了,我彷彿聽見孩子在心中說:我已經看明白了,就是你害得我沒了父親……

棺材剛抬出門,忽見一個把總帶了兩個軍士騎了馬由遠處的街道上奔來,那把總在送葬的隊伍前滾鞍下馬,高聲道:于謙大人因緊急軍務不能親來給秦把總送行,特派我等三人送來了一幅輓聯以表哀悼之意。他的話剛落地,就見那兩個軍士在馬上刷地把寫在黑布上的輓聯展開了,我看見那上聯寫的是:秦先生代吾受箭以血警人先離去;下聯寫的是:於某人為國戰死拼身盡忠後去聚。那兩個軍士手舉輓聯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前邊……

在整個葬禮上,盧石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只是在回家的路上,他才咬牙說了一句:奶奶的,只要抓住的那個刺客開了口,交待了他的同夥在哪裡,我一定要親手去抓住並宰了他們!

我的兩腿哆嗦

得幾乎不能挪步。

以後,你每天去秦大嫂家一趟,看她那裡有沒有事需要幫助做,有的話,你就多幫幫忙吧。

我急忙答道:這個我明白。

到了家我讓盧石去床上歇著,自己來到了外間的一尊佛像前。這尊佛像是陳老伯敬奉的,我和盧石來住下之後,陳老伯沒有把佛像搬走,只是每隔十天來這佛像前燒一回香,跪下磕一個頭,低聲說幾句請佛保佑的話。此刻,我也學陳老伯的樣子,把幾根香點著,插到香爐裡,爾後悄然跪下磕了一個頭,無聲地在心裡說:佛祖,你可能不認識我,我過去也從未敬奉過你,可我現在也想請求你的保佑。你可能已經看明白了,我是一個犯了罪的人,我剛剛協助別人害了秦把總,像我這樣的人你還會寬恕和保佑麼?……

我是帶著特別難受的心情去廚房做晚飯的。灶膛裡的火剛點著,帖哈來了,他假裝坐在灶前替我燒火,然後探身對我聲音很低地說:開始了!

啥開始了?正沉在自己思緒裡的我沒聽明白。

我們的隊伍今夜已開始向北京開來!

哦?

進攻北京的戰爭開始了!

儘管這是我早就知道早在意料之中的事,可當它真的來臨時,我還是覺到了吃驚,我一時驚在那兒,手中舉著鍋鏟子定定地站在鍋臺邊。

太師擔心刺殺于謙失敗的事會引起其他變故,遂決定立即發兵。估計兩天後前哨部隊可抵紫荊關,另一路會達古北口。

我仍呆呆地站在那兒。

太師要我們仍在城裡,除了隨時探聽城內動靜和大明新皇帝應對我攻城的辦法之外,再做兩件事!

我什麼也不做了。我很乾脆地說。

你怎麼了?他驚奇地看著我。

你知道吧,對盧石很好的那個秦把總被我們殺死了。

就為了這個?他瞪住我。

他對我們沒有任何惡意,他夫人也是好人,他們還有一個剛過百日的孩子。

當初在土木堡死去那些大明朝的軍人中,有很多也是好人,他們也有很好的妻子,也有值得憐惜的孩子,可因為他們是大明朝的軍人,他們會保護大明朝,會和我們瓦刺人做對,因此他們就必須死!戰爭中,一方的人對另一方的人來說,只是敵人,不管他的人品如何好,只要他站在敵對營壘裡,就必須被消滅。這個秦把總也是一樣,他是大明朝的軍官,一旦我瓦刺軍攻城,他必會領兵與我瓦刺軍士作戰,屆時,他殺我們的人也決不會手軟,也正是因此,現在殺了他,對我們的攻城部隊其實正是好事,我們的攻城軍士到時候就會少一個對手!這是值得慶賀的事情,你為何反而不高興?

我默然望著他,想告訴他我在秦把總葬禮上看到的情景,可我又知道那些同樣說服不了他。如果站在瓦刺人一邊看事情,帖哈說得好像也有道理?!

我們要辦的事情不多了,結局馬上就要來到了。

讓我歇歇,我不想再辦什麼事情了。我再次說道。我覺得我的身心都已累極了。

就兩件小事,辦完就讓你歇著。

幹什麼?我嘆口氣:帖哈,你真是個催命鬼。

頭一件,你明天變變衣裝,最好扮成一箇中年女人,找一個機會去到街上和女人們說說閒話。

我沒有心思去和別的女人說閒話。

聽我把話講完,不是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