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他真是我先生劉不取嗎?”
葉思任嘆道:“以前是。”
修流又拿出一枝箭來,挽上了弓。他看得劉不取腦門親切了,道:“姐夫,我這一箭該不該射將出去?!”
此時城上城下,城裡城外,都在看著修流手上的弓箭。修流想起在揚州城裡跟劉不取共處的那些日子,還有劉不取當初跟他說過的那些話,便慢慢地將弓收縮了。黃淳耀道:“足下為何不射?”葉思任長嘆道:“人各有志!古人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劉不取在城下喊道:“子漸,識時務者為俊傑,城裡都是一些烏合之眾,城破就在今日,只要城裡放棄抵抗,放下兵器,我劉不取願擔保全城百姓性命無傷。這已經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黃淳耀道大聲衝他喊道:“劉不取,你一條狗命,憑什麼來擔保我城中十數萬民眾的性命?!我們嘉定城無論上下,都不願剃頭。有本事你們割了我們腦袋去便是。”
城樓上下數萬人眾一起高聲喊道:“寧要頭髮,不要腦袋!”
修流挽弓覷著敵陣前一位騎著馬,威風凜凜地走來走去的漢軍副將,猛地一箭射下,將那人的腦袋射得飛了起來。李成棟見了大怒道:“劉先生,不用多說了,這些亂民,只有用刀槍來說話。咱們還是攻城吧!”
劉不取嘆口氣道:“我已仁至義盡了。李將軍,我在洪大人面前已經做了擔保,李將軍進城之後,千萬不要濫殺無辜!局勢一定,即撤出城來,不可勞民傷財!咱們都是漢人,畢竟血濃於水。”
李成棟一聲令下,那些炮手當即點火。炮聲震天動地,城樓登時被一炮掀上了天。眾人慌忙都下了城樓。城牆被敵軍大炮轟塌了兩處,缺口都有兩丈多寬,敵軍吶喊著從倒塌的殘垣斷牆上湧了進來,城裡的丐幫與民眾抵擋不住,紛紛退卻。
修流見狀,乾脆讓人將城門開啟了,自己騎馬挺劍站立在城門正中,高聲衝著敵軍喊道:“誰願從我的身上踏進城去?!”
清兵們都駐足不敢向前了。
遠處劉不取跟李成棟道:“李將軍,這周修流是我的學生,也是我以前的小舅子,他是一員虎將,劉某還想用他,請將軍多擔待些。”
李成棟笑道:“既是劉先生的學生,末將自然不會難為他的。只請先生到時在洪承疇大人面前,替今日之事,多給末將美言幾句。今日末將攻城,也是迫不得已,劉先生也都親眼看見到了。”
劉不取心下冷笑一聲,對方明擺著是要將自己也給拉扯進去了。他說道:“這個自然。不過李將軍須知分寸兩字!”
這時,李成棟下令他手下的幾百精壯的漢兵,搶先朝城門衝了過來,那些漢兵吶喊著衝到城門邊上,但是一見到修流殺氣騰騰的樣子,都不敢上前。修流大吼一聲,舞起劍來,拍馬殺進敵陣,當者披糜。他切瓜似地正殺得性起,突然間只覺得背上一麻,身子象是被人提起,隨後便失去了知覺。
李成棟指揮著清兵,潮水般地殺進了嘉定城中。
葉思任等人在清兵衝殺進城後,且戰且退。城裡聚集的人眾雖多,但都沒有經歷過戰事,因此在清兵的衝擊下,很快便潰不成軍了。謝僚跟他帶來的那些手下,在混戰全都戰死了。那些清兵見人就殺,城中血流成河。到了傍晚時分,清兵已逐漸控制了城裡的局勢。
湯六與歸去來渾身是血,在亂軍中碰到了葉思任。葉思任道:“城裡之事,已不可為,二位當帶上本部人眾,即刻退出嘉定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兩人道:“如此,葉先生回去收拾一下,跟我們一起走。”
葉思任笑道:“我是嘉定人,我要與城池共寸亡!葉某不死,有何面目見嘉定百姓?!”
湯六兩人含著熱淚,帶著本部殘餘的幾千人馬,依依退出了嘉定城。而孫四點等一干弟兄,因為戀戰,差不多都被清兵殺死了。孫四點且戰且退,最後被李成棟的騎兵踏成了肉泥。臨死時他從懷中掏出一副骨牌,隨意摸了兩張,搭配上一看,卻是“天九王”,於是他含笑著閉上了眼。
晚上時候,城裡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葉思任精疲力盡,象個血人似地回到了家中。周莘大老遠地就迎了出來,笑道:“相公,今晚妾身炒了幾個小菜,願與相公小酌兩杯。”葉思任苦笑道:“娘子,清兵已經入城了!民眾們死的死,傷的傷,跑的跑,清兵在城中大開殺劫,燒奸搶掠。我殺了上百個清兵,總算找到墊底的了。”
周莘笑道:“妾身已然知道了。管家方才告訴我說,那黃淳耀跟侯峒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