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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慄的可怕的信之後,就產生這樣的感情。她抬眼望望蒼天,想到了母親最後的遺言;像有些垂死的人一樣,母親把前途看得很透很清。接著,歐葉妮想起母親的死和先知般的一生,便轉瞬領悟到自己整個的命運。她只有展翼飛向蒼天,以祈禱了卻自己的殘生,直到解脫。 “被母親說中了,”她哭著自語道,“受苦,直到死。” 她緩步從花園走進客廳。她一反平時的習慣,避開過道;但她在這灰色的客廳裡仍見到了保留堂弟回憶的東西,壁爐架上仍放著小碟子,她每天早餐時總要用到它,還有那隻賽夫勒古窯的瓷糖缸。那天上午對她真是重要至極,發生了多少大事!娜農通報教區神甫來訪,他是克呂旭的親戚,關心德·蓬豐庭長的利益。幾天前,克呂旭老神父要他純粹從宗教意義上跟格朗臺小姐談談結婚的義務。歐葉妮見到本堂神甫,還以為他來收每月佈施給窮人的一千法郎,所以叫娜農去拿錢;本堂神甫笑了: “小姐,今天我來跟您談一位索繆全城關心的姑娘,可憐她不知愛惜自己,沒有按基督教的方式生活。” “上帝呀!神甫先生,您來的這會兒我實在無法想到左鄰右舍,我正自顧不暇呢。我非常不幸,只有教堂才是我躲避災難的場所;教堂有寬大的胸懷,容得下我們的全部痛苦,有豐富的感情,供我們汲取而不必擔心汲盡。” “哎,小姐,我們關心那位姑娘,也就關心您。請聽我說。如果您想使自己的靈魂得救,有兩條道路可供選擇:要末出家,要末遵循世俗法則。服從您天國的命運或者服從您塵世的命運。” “啊!您恰好在我想聽取指教的時候來指教我。是的,是上帝差您來的,先生。我要告別塵世,在沉默和隱居中只為上帝了此殘生。” “孩子,您要下這麼激烈的決心,必須作長久的思考。結婚是生,出家等於死。” “死就死,馬上死才好呢,神甫先生,”她激動得讓人害怕。 “死?但是您對社會有不少重大的義務還沒有盡到呢,小姐。您難道不是那些窮孩子們的慈母嗎?冬天,您給他們禦寒的衣裳和取暖的木柴,夏天您給他們工作。您的家產是一筆應該償還的債款,您神聖地接受了這筆家產。躲進修道院未免太自私;終身做老姑娘又實在不應該。首先,您能單獨管理這麼大的家產嗎?您也許會敗掉的。說不定您會遇到打不完的官司,您會被無法解決的困難弄得焦頭爛額。相信您的引路人的話吧:丈夫對您有用,您應當保全上帝的恩賜。我是把您當聽話的小羊才跟您說這番話的。您愛上帝愛得這樣真誠,不能不在俗世修得靈魂永生,因為您是俗世最美的一種點綴,您為俗世作出聖潔的榜樣。” 正說著,忽然僕人通報德·格拉珊夫人來訪。她來是出於報復心和極度的絕望。 “小姐,”她說,“啊!本堂神甫先生也在。那我就不說了。 我本來是跟您說事兒的,顯然你們在作重要的談話。” “太太,”本堂神甫說,“你們談吧,我告辭了。” “哦!神甫先生,”歐葉妮說,“您過一會兒再來?眼下我很需要您的支援。” “啊,可憐的孩子,”德·格拉珊太太說。 “您的意思是……?”格朗臺小姐和神甫齊聲問道。 “難道我不知道您的堂弟已經回國而且要跟德·奧布里翁小姐結婚嗎?……女人決不會這麼糊塗。” 歐葉妮漲紅了臉,一聲不吭,但她打定主意學父親的樣,不動聲色。 “哎,太太,”她以嘲弄的口吻說道,“我倒說不定很糊塗呢。我聽不懂您的話,請您當著神甫先生說說吧,您知道他是我的心靈導師。” “那好,小姐,這是德·格拉珊給我的來信,您看看吧。” 歐葉妮看到信上這樣寫道: 賢妻如晤:夏爾·格朗臺從印度歸來,抵巴黎已一月…… “竟有一個月了,”她想道,不禁垂下握信的手。停了一會兒,她又往下看: ……我白跑兩次,才見到這位未來的德·奧布里翁子爵。 雖然巴黎滿城風雨在議論他們的婚事,教堂也貼出 了他們將行婚禮的預告…… “那麼,他寫信給我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歐葉妮不敢想下去,也沒有像巴黎女子那樣罵一聲“臭無賴!”但是,雖沒有表示出來,她內心的蔑視卻是不折不扣的。 ……這樁婚事其實還渺茫;侯爵決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破了產的人的兒子。我特意告訴他,他的伯父和我如何費盡心機料理他父親的後事,又如何巧使手段穩住債權人直到今天。不料這混小子竟有臉對為他的利益和名譽日夜操了整整五年的心的我,回答說他父親的事不是他的事。一般訴訟代理人真有權按債款總數的十分之一,向他索取三、四萬法郎的酬金。不過,且慢,從法律上說,他還欠債主一百二十萬法郎呢,我要讓債權人宣告他父親破產。我當初接手此事,只憑格朗臺那條老鱷魚的一句話,而且我已代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