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瑤來到李家時已是深夜。

才剛到門口，她便聽到裡頭傳來的哭聲。

大門是開著的，顧瑤便直接走了進去。

“皇上駕到！”

進去後，王公公立即宣道。

很快，李家的家眷們都出來了。

似乎沒想到皇上會在這個時候來，李夫人一見到皇上，便又哭又激動地說道：“皇上，您怎麼來了？”

顧瑤將對方扶了起來。

四年前，她曾在李家住過幾日，對這裡還算熟悉。

“朕來看看丞相，你帶朕進去吧。”顧瑤有些悲傷的說道。

於李家人來說，他們痛失的是親人，而於她這個君王來說，她失去的是一個自己為數不多，可以信任的忠臣。

“皇上，妾身的夫君已經……”後面兩個字李夫人說不出口。

“朕知道，夫人節哀。”

顧瑤跟隨李夫人一起來到南院一間屋子裡。

屋子裡燃著白燭，地上有幾個火盆，裡面還有未燃燼的紙錢。

顧瑤繼續往前走，隨後，便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經穿好了壽衣的丞相。

他看起來神色平靜，臉上也還有一些血色，似乎才剛走沒多久。

他的樣子更像是睡著了。

顧瑤扭頭看著跪在一旁的李夫人和李仲元。問道：“朕上個月還派太醫來給丞相瞧過病，太醫回來說，丞相的情況還好，今日為何會突然走了？”

顧瑤內心有些疑惑，今天她下令處死楊州的那些地方官，之後又在宗祠裡罵了先皇，下了罪己詔。丞相卻在今日離世。

“回皇上，家父除了消瘦症，還有心疾。臣下午回來時，發現家父暈倒在書房裡，臣立即去請大夫，但等大夫來時，家父已經斷了氣。”李仲元哽咽著回道。

他並沒有說實話，父親並非突發疾病，而是喝了兩大碗白粥之後，昏死的。

他的父親是自殺的。

聽到這個回答，顧瑤猜這應該是急性心梗或者腦梗，也算糖尿病會導致的併發症。

她想了想，然後對一旁的王公公說道：“王德全，回宮後去傳朕的旨意，丞相李景忠君愛國，名德重望，乃一代賢相。著禮部親自派人來主持喪事，喪儀按官等一級最高階別別辦，賜彩棺，玉鞋。另命工部去鳴鳳山選址，挑一風水寶地下葬，下葬後丞相李景的牌位供於太廟中，不斷香火。”

顧瑤說完，跪在地上的李夫人和李仲一起朝眼前的君王磕了三個響頭。

“臣替家父謝皇上恩典。”李仲元哭著回道。

他看著躺在床上已經不會再有回應的父親，心想，若父親還能聽到皇上的這道旨意該有多好。可惜父親再也聽不到了。

皇上還是看重父親的，為父親選了鳴鳳山下葬，那可是皇上百年之後的要安葬的皇陵，還有彩棺和玉鞋，那是隻有立了大功的臣子死後才能享有的。

葬於天子腳下，牌位供於太廟之中，這是為人臣子死後最大的尊榮，父親總算是得到了他最後的榮耀。

“節哀！”

說完這句，顧瑤轉身離開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