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阿蠻默不作聲。兩相威脅,倒黴的的確還是她。他們立場不同,麻煩也不同,真要豁出去,恐怕她會死得比他更難看。
“沒話說了吧?”唐伯夫雙手抱胸,睨著謝阿蠻說:“你還是乖乖放棄,我就不再追究。以你的水準,本來就不夠格在‘維瓦第’駐唱,你沒有自知之明,我卻不想壞了俱樂部的水準。”
甚麼嘛!這隻可惡的公孔雀——她又沒招他惹他,他憑甚麼這樣輕蔑她,踐踏她的奠嚴?就衝著他這分刻薄,她甚麼也不管了,就是要賴著不走!
“我說過了,你趕不走我,我和俱樂部簽有合約。”她提起膽挑釁地回睨著唐伯夫。
“你——”不等唐伯夫開口,她搶先堵住他的嘴,一鼓作氣說:“如果你把我解約,我就把你跟‘瑪丹娜’的事情說出來,告訴你太太——”
“你敢——”唐伯夫臉色陡變,額暴青筋,咬牙切齒。他狠很抓住她的手,幾乎捏碎她的腕骨。
“你……放手!”謝阿蠻心底害怕起來;手痛得使不出力。
其實,她並不是非在“維瓦第”駐唱不可。本來,不用唐伯夫開口,知道他是“維瓦第”的老闆後,她唯恐避他不及,早有走人的打算。她才不想以後的日子,不時地在俱樂部撞見他。她“害怕”唐伯夫,不願和他扯上糟糕的關係。天生萬物,一物必為一物所擒所克,她遇見唐伯夫就像老鼠撞見貓,倒黴的時候多,縱曾有甚麼綺麗的遐想,也被吹得煙消雲散,更何況她一向看他不順眼。
說實在,她實在不願意“惹”唐伯夫。
但他實在欺人太甚,害她氣昏了頭,口不擇言,不曉得自己說了甚麼,結果做出與心願相違的事。現在騎虎難下,唐伯夫又一張黑煞臉,恨不得吞了她,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敢那麼做,我就殺了你。”唐伯夫印堂暗晦,整個人顯得又陰又沉。他將怒氣收斂進眸底,露出比刀鋒還要冷峭銳利的寒意。
他的手仍狠狠地抓著謝阿蠻,變本加厲地使勁,像是想將她的腕骨折斷似。謝阿蠻痛得掉淚,又氣又恨,模樣悽慘,又可憐兮兮。
“放開我!”她邊掉淚邊喊:“你既然怕別人說閒話就別做啊!敢做不敢當,祇會欺負弱小,算甚麼東西!”她試圖掙扎,卻是更加痛徹心肺,眼淚鼻水糊成一塊了。“你不是說你太太甚麼事都知道嗎?你也從未瞞她任何事嗎?既然如此,又何必怕我把事情告訴她——啊——”
她每說一句,唐伯夫就懲罰以地多用力一分,她痛得大叫,話幾乎說不出來,求饒似地看著他。
“放開找!”她可憐兮兮地妥協求饒。“我甚麼都不說,可以了吧?這裡以後我也不來了,就當作沒這回事,我也不認識你——這樣總行了吧?”
本來,她應該堅不求饒,一副倔強不可欺凌的凜然模樣,才符合堅毅的美少女形象。但“痛”的感覺可是很真實的,她的骨頭沒有那麼硬,嘴巴越硬吃虧越多,她就越倒黴,撇清了也好。
而且,她感覺得出來,“佟曼芸”是唐伯夫的“忌諱”。他不惜傷害她就為了保護佟曼芸抽象的不受傷害,再跟他唱反調下去,搞不好他真的會殺了她。
還是早早撇清得好,省得受無妄之災。
謝阿蠻打定了主意,但唐伯夫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力量又加重了幾分。
“我已經認輸了,你說甚麼就都聽你的,你可以放開我了吧?”折腕似的痛苦,讓她倔傲不來。不過,其實,她並非真的那麼沒骨氣,祇是沒有倔傲的理由。她根本不屑當傳聲筒,散佈唐伯夫的小道訊息,便藉此退一步。
祇是,她沒想到,情況會這麼窩囊;也沒想到,唐伯夫會這麼兇狠地對待她。那不是男人該有的風度,真正的男人,是不會傷害女人和弱小的。
她學乖了不再多話,咬著唇忍住疼痛,臉上被淚水汗水鼻水糊得花容變色。唐伯夫看她似是痛得快承受不住了,哼了一聲放開她。
可他沒有忽略她怨恨痛惡的眼神,本來意欲作罷,頓時改變主意,陰森說:“我改變主意了。既然簽有合約,我也不能強制趕你走,你還是照常在俱樂部駐唱吧!”
“為甚麼?怎麼突然——”謝阿蠻錯愕地抬頭,破哽的嗓聲,仍心有餘悸地微顫。
“為甚麼?”唐伯去做作地反問。“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和俱樂部簽了合約嗎?我祇是依約行事,有甚麼不對嗎?”
“可是……”謝阿蠻驚疑未定,猜疑地看著他。
剛剛還威脅恫嚇,千方百計想趕走她,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