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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苟叔公越聽越不像話,又見沈拓在旁抱了胸,似是來了興趣,要把苟家的陰私探個一清二楚。苟三又狀若瘋狂、六親不認,誰知還要抖摟出什麼來。

落下老淚道:“一家骨肉,倒走得這麼地步。分了吧,分了吧,樹大枝多,難免蟲咬葉枯,獨門別過指不定還有幾分路。”

苟三道:“阿翁身去,叔公居長,自由叔公主了全域性。”

苟叔公微拈了下手指,瞟一眼沈拓,出聲道:“都頭,苟家分產離宗之事,不知可否迴避一二。”

沈拓坐得穩當,道:“你們分產,交割商鋪田地,即便族中相商議定,仍舊要報衙門落契。”

苟三在旁拍手:“正是如此,叔公多慮了。”

苟叔公又道:“分產實是一等一的大事,哪能如此倉促。不如等白事事了,再行相商?”

苟三笑:“怎會倉促?族中連起契人都請了來,顯然萬事俱備。”

苟叔公瞪了眼苟五,怪他急功近利,行事粗忽,周事未定他倒是連立契人都請好了。再者,他又疑心苟五買通了立契人要在文契上動手腳。

苟家請的立契人卻是個不第的舉人,三年又三年,春闈總是不中,到如今鬍子一把,仍是個窮措大。介日坐在桃溪岸邊樹下,揣了壺素酒,兜了兜青豆,怨天怨地怨父母,恨日恨月恨妻兒,又愛佔人便宜,正是那種我子為你婿,你女伴我眠的人物。

沈拓看他揣了手,聳著肩,又踱著方步進來,起身似笑非笑揖一禮:“原來蘇秀才公是苟家請的立契人?”

蘇秀才搭著的眼皮一跳,勉強受了一禮:“都頭原是見證人?”

“承讓。”

蘇秀才唉聲坐下,想扯幾句酸話,到底不敢。沈家因齊氏作風不良,惹人閒話,蘇秀才更是百般唾棄。沈計入私塾唸書,蘇秀才還特地跑去言道:此子家風不良,有汙讀書人體面,非是我道中人。

好在私塾先生明義,非但收了沈計還諷刺了蘇秀才一句:背後道人長短豈是君子所為?

沈拓那時年少,最是兇蠻不過,得知後氣憤不已,糾結了人手上門堵了蘇秀才嚇了他一頓。蘇秀才只在那罵:市井奴,狗鼠輩,早晚做了賊配軍。

沈拓沒做成賊配軍,倒做了巡街都頭,又得明府信賴很有幾分威風。

蘇秀才見了又氣又怕,酸意浸滿腑肺,只疑惑:這樣的殺才潑皮,竟也有抖起的一天,可見天道不公,只誤良材。

蘇秀才垂頭喪氣鋪開了筆墨,苟叔公無奈,又見族中各人忐忑者有之、期盼者有之、計算者有之、可惜者有之,便是自家也琢磨著能分得多少恆產金銀。

苟三自知他們人多勢眾,自家又有兄長為惡在先,也不求公道,只道:“叔公總不至於短了侄孫。”

苟叔公嘆道:“有條規舊例,實算起來,你我兩房都不過依附著二房過活罷了。”

苟三聽了,一時也有了幾分茫然,鮮花著錦時三房親如一家,恨不得一條帶上捆了;佛頭著糞立時撇散乾淨,又論親分近疏。

沈拓在旁如看一出牽絲傀儡戲,只感荒誕堵心。靈堂內棺木孤置,棺內苟老面色仍鮮,白幡紙紮滿屋,白燭燈籠高照,只靈前沒了半個哭靈的人。

這些人心裡何嘗有半點的骨肉親情,你好我好之時,大家才是親戚;你既有難,合該識趣遠離。

苟家分產苟三終究吃了虧,苟三拿了契紙,略看了看,簽了字畫了押,又笑:“果然早已議定。”

苟叔公聽他說破讓自己失了顏面,忍不住教訓道:“三郎他日行事切忌避人鋒芒,萬事留些餘地方是長久之計。”

沈拓不由冷笑,真是無恥之極。

苟五這一房得了大頭,心底猶嫌不足。他們原本議了二選,上策自是要將大房除族,半文銀錢也不與他們,誰知計算一場,還是落空。

沈拓見他們事了,道:“苟家做事雷厲風行,確有過人這處。”

苟叔公老臉微紅,強自閉目裝出傷感之意,道:“累了沈都頭一晚,既是三郎相請,也由三郎相送。”

苟三應下,直將沈拓送到院宅外,長揖一禮道:“苟三謝都頭援手。”

沈拓並不願與他過多交談,只道:“苟三郎君多禮,不過趕上了這一趟,你們打鬥鬧事出了人命官司,我逃不脫干係。”

苟三搖頭:“鳥為食亡人為財死,都頭舉手之勞於我卻是活命的恩情。我知都頭是義士,我阿兄惡行累累,都頭想必心有唾棄。我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