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要真愛沒倒閉,我就有本錢。」藍玉終於展顏一笑,她想了想,又問風生:「你家那邊的事,處理得怎麼樣?」
風生平靜地笑,然後說出正題:「藍玉,我打算接男客。」
做伴遊的好外,就是即使自己不是同性戀,從心理和身體上接受同性也比普通人容易。
何況說出來恐怕沒人相信,他雖然不愛同性,卻也從來不曾愛過異性,他根本屬於精神上的性冷感。
風生還記得自己只在很小的時候,對珍芳達那去掉肋骨塑出的纖腰有過幻想,可是很快,他的幻想就被各色男女注視他時,彷彿要吞噬他的眼光磨得一乾二淨。
左右不過是肉,觸感並無太大分別。
從前拒絕,最大的原因不過是怕痛。
「你家細佬玩過火了?可是新聞紙上並沒有提到。」藍玉愣了足足五分鐘才消化下風生的話——不是不吃驚的,她知道李風生兩年前就已經在紐約和巴黎置下房產,身家早已賽過幾許小老闆。
香氏這次遭到重創的訊息固然街知巷聞,但她約莫也曾聽風生提過,他弟弟對父兄頗有怨懟,只怕巴不得香氏倒臺。
「不。」風生搖頭。「是我想為他做些事。」
「女客沒有這個能力嗎?」
風生笑:「藍玉,城中經歷此次金融風暴也無關痛癢的家族中,有哪位太太用信用卡時不是籤自己父兄或丈夫的名字?我的價碼太過高,她們沒有能力做主。」他說出一個令藍玉都咋舌的數目。
「可是風生,那樣的高價意味著你需要與客人訂長期合同,從此將不再是自由身,而且賺得的也是血汗錢。圈中出名的莫過於陳翁和古翁,他們固然疏爽,也早早表示過對你大有興趣,但怪癖也是真恐怖,你應該還記得『慧如』當年那個叫小喬的紅牌吧?至今仍躺在醫院裡沒有甦醒跡象。」
他當然知道,那是甚至超出了普通SM範疇,會鬧出人命的變態行為。血汗錢?不不,那是安家費。但是他這條賤命,本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放心,即使是他們,想必也不捨得把一件天價購得的玩具很快洗白。你如有若干債務需要償還,相信抽我這一筆佣金也已足夠,我們雙贏,何樂而不為?」
「啊!做生不如做熟。之前那位周公子倒是情種,我替你聯絡如何?」藍玉腦中靈光乍現,想到周嵐。
風生卻制止她:「他不過是靠著父蔭過閒散生活的花花公子,哪裡會有這個能力。」好馬尚且不食回頭草呢!何況周嵐是那樣美好可愛的一個男孩子,何必再和他們這些魑魅魍魎糾纏不清。
***
第二天風生便收到藍玉的便箋,寫著會客時間及飯店地點,意外的沒有附照片,沒有提姓名,只說客人穿黑色開斯米西服。並附合同一份,擬自最權威的安捷律師行,大約是某某人為某某會社打工,首付薪資月付薪資各多少,期限多久云云。
風生苦笑。藍玉這次辦事恁地迅速卻不牢靠,大酒店的西餐廳裡穿黑西服的男士不知有多少,難道要他一個個地去詢問:「先生,請問你可有徵召真愛旅行社的伴遊……」然後以防礙風化的罪名被拘至警局。
打電話回旅行社,卻只得到老闆外出的訊息。眼看時間快到,風生只得出門赴約。
來到那個五星級酒店的法式餐廳,李風生終於明白可以沒有客人照片的原因。
靠窗的座位上坐著一名男子,正側頭俯看窗外的車水馬龍萬家燈火,他穿深黑色西裝,即使採坐姿也能看出個子頗為高挑且氣宇軒昂。他的頭髮烏黑濃密,手指修長而乾燥,一望便知絕不是雞皮鶴髮的老年人。
偌大的餐廳裡燈火通明,安靜得能夠清晰地聽到侍者不小心將銀製的刀叉碰到瓷盤發出的聲音。
因為,整個大廳裡就只有一桌客人而已。
李風生走過去,逕自坐在那人對面。
侍者遞來餐單,風生剛一開啟,客人就已經殷勤地推薦:「前菜的話,今天的醺鮭魚沙拉不錯;餐前酒我已經點了White Martini,你不滿意可以自己換。」
風生微笑著對待者說道:「那就醺鮭魚沙拉好了。」
話音剛落,又聽客人道:「他們有今天剛運到的阿爾卑斯牛肝菌,加在risotto裡極其美味。」
忍無可忍,風生不得不和這位客人正視:「周先生,不妨告訴你,雖然我不討厭西餐,卻根本吃不慣義大利菜,尤其是會加醋的沙拉!」
「啊!」周嵐露出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