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浮躁淺露十九人,才力不及二十六人。隨後科道拾遺又論罷十餘人。共計處分官員一百八十人,其中削籍為民者五人,令致仕者二十五人,冠帶閒住者一百零五人,降級外調者四十五人。
應該說,薑還是老的辣,楊博雖然初掌吏部,雖亦有庇護同黨之舉,但總體而言,對降、黜官員的處分,皆有條文可循,考察的重點,在於官員稱職與否、德行如何上。而且對於被糾官員也儘量給予體面,一擼到底、打落塵泥者,不過區區五人,且都是罪行昭昭、惡名遠播者。處罰了這些人,不僅不會隱忍記恨,還會令他的名聲大振。
而對於大量夠得上削籍為民的官員,他都讓人以‘冠帶閒住’處之,這樣使其保全體面,又有朝廷俸祿可拿,對於本就做好了完蛋準備的官員們來說,無疑是仁慈之舉,所以今年的京察,算是歷年中怨言很少的一次了。
但怨言少不代表沒有怨言,更不代表沒爭議!至少京城有一處衙門,就已經是群情激奮,怨氣沖天了!
那就是唯二在大內辦公的六科廊,這一享受與內閣同等待遇的官府衙門,實乃本朝一大創舉……其職權地位,更是體現了太祖皇帝多疑的帝王心術——太祖立國之初,鑑於宋元兩代君弱臣強,皇帝權力旁落的教訓,永久廢除了丞相,把丞相之權分於六部……
但如此一來,他又擔心部權過重而威脅皇權,又對應六部而設六科,對六部權力加以牽制及監督。這六科不隸屬於任何部門,直接向皇帝本人負責。如此一來,六科不但掌握了參政議政的諫議權,還增加了監察彈劾權,朝廷文武百官無不受其監督。
第七九二章 虎狼鬥(中)
這時有人可能要問了,那六科的權力過大怎麼辦?會不會陷入‘棒打老虎雞吃蟲’的怪圈呢?那你就小瞧了太祖皇帝的智慧,他想出了個‘以小制大’的方法——六科設都給事中一人,正七品,左右給事中兩人,從七品,另外各有若干給事中,也都是從七品。縱使他們手裡的權力再大,那還是芝麻官,形不成自己的勢力,更談不上威脅皇權了。
不過沒有必要的話,哪怕爵至公卿的部院大臣,也不會和他們撕破臉,因為給事中的存在,就是為了剋制六部權力過大的,所以真要和你過不去的話,還真夠部堂大人們難受的。有道是閻王好過、小鬼難纏,所以見了這些科長、科員們,也會客客氣氣,行拱手之禮。
而且六科政治地位的特殊性,還體現在辦公地點上。朝廷各大衙門,都設在京城各處,惟獨只有內閣與六科的公署設在紫禁城裡頭。一進午門,往右進會極門,是內閣;往左進歸極門,是六科廊,由此更使六科言官們自覺清貴,自我膨脹了。加上他們的本行就是罵人掐架,這就塑造出了一個渾身是刺、口毒量窄的‘惹不起’的群體。
這次京察結果一下來,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們。按例,科道雖然僅是七品官,但為了保護言路,京察時向來比照四品以上例上表自陳,由皇帝決定去留的。但這次在某人的力主之下,竟硬生生落到由吏部糾察,還被黜落了數人!
這真是奇恥大辱啊,自京察行使一百多年來,雖然也偶有審察言官的先例,但每次六科十三道的言官們,全都安然無恙。不過想想言官們向來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馬蜂似的戰鬥群體,哪怕手握生殺大權的吏部尚書,也不願和他們結這個樑子。
但這次破了天荒了,許多原先威風凜凜的御史、給事中都榜上有名,必須捲鋪蓋回家了……
此刻六科廊正廳中,擠滿了從各個值房而來的給事中們,在人群中中央處的幾把椅子上,坐著那幾個被黜落的給事中……一個個如喪考妣、面如死灰,手中拿著吏部的傳票,身子不停的顫抖,彷彿那是閻王爺的催命符一般。口中喃喃道:“怎麼會呢?怎麼會呢?”
“簡直是欺人太甚!”吏科給事中王治最為憤慨,因為被罷黜的言官中有他妹夫,扯著嗓門大叫道:“我們言官一身正氣、兩袖清風,肩挑道義、懲貪除惡!國朝二百年,有苦諫君王而罷,有彈劾奸臣而黜,有被歹人暗殺而亡……折損的言同仁了去了,可無不芳名永留、正氣長存!誰想這次,幾位同仁竟要揹負著恥辱離去!敵人這是何等卑劣,不敢和我們直面,竟用朝廷公器施以暗算,使我們名聲盡喪!真是欺人太甚啊!”說到最後,他已是聲嘶力竭,兩眼血紅了。
“說的沒錯,士可殺不可辱!”馬上有不少人跟著叫嚷道:“這種結果我們不服!我們對不起言官的光榮傳統啊!”
“必須要還以顏色!不然還讓人以為,我們言官好欺負呢!”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