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其中之一。院中之院,也就是牆中之牆,一道鐵門鎖著,開鑰進去便是一座數丈見方的院子,院內照例有一口井,靠牆根長滿了草,牆上還爬著青藤。靠北便是三間小屋,各有房門,互不相通。西邊一間關住被審的官員,正中那間是暗審口供的錄房,東邊那間平時空著,備作錦衣衛審問罪官累了時喝茶歇息之用。
這樣的院子照例是隻鎖院門不鎖房門,這時引路的錦衣衛開了院門的鎖,推開了門,在前面引著,燈籠照著小轎進來了,停在了院內。
左邊那個提刑司打燈籠的太監掀開了轎簾,右邊那個提刑司打燈籠的太監伸過手攙著身著便服的呂芳從轎子裡出來了。
老祖宗親自審訊罪員,兩個錦衣衛可不能待在這裡,這時已退到了院門外,在外面把鐵門帶上了,釘子般守著。
一個提燈籠的太監早已奔進正中那問錄房,點亮了座燈。
另一個提燈籠的太監這才領著呂芳向錄房走去。
之所以用提刑司的太監抬轎,是因他們才兼有秘密提審罪員的差使。後邊抬轎的兩個提刑司太監站在院內,面對門牆,前面抬轎的兩個提刑司太監走到了靠西那間關罪員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高翰文。”
門從裡面慢慢開了,現出了穿著粗布藍衫,梳洗後面容憔悴的高翰文。
提刑司太監:“有話問你,出來吧。”
高翰文從門內慢慢走了出來。
這時在東邊那間屋子的窗欞後有兩隻眼透著不安在靜靜地望著院子外,雖然只現著眼睛,也能看出那人是芸娘
詔獄小院錄房
提刑司太監靜靜地領著高翰文進來了,錄審房桌上放著那盞燈,桌前坐著身穿便服的呂芳。二人的目光對上了,呂芳滿目的慈祥,高翰文心中一動,怔怔望著這個人,默默站在那裡。
畫外音輕輕響起:“按理,參加過殿試的進士都見過皇上,自然也就都見過須臾不離皇上左右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只因嘉靖帝二十年不上朝,三年一屆的殿試也不去主持,因此大明朝嘉靖二十一年後的科甲官員都無緣一睹天顏,自然也就不認識呂芳。”
呂芳輕揮了下手,提刑司太監連忙退了出去,輕輕將錄審房的門帶上了。
高翰文這才敏感到今日有些不同,目光不禁向那張桌面望去,桌子上並無紙筆墨硯,難道今日審汛不用記錄?帶著疑問的眼光忍不住又望向了呂芳。
呂芳:“我不是來審你的,不用記錄。坐吧。”
高翰文默默地在他的對面坐下了。鎮撫司的規矩,問官不說,罪官是不能間對方身份的,高翰文只能仍望著呂芳,在心裡猜著此人是誰。
呂芳一眼便從他眼裡看到了心裡,平和地說道:“我叫呂芳,現在司禮監任掌印之職。”
儘管早已心如死水,高翰文這波瀾一驚還是非同小可,立刻站起了,跪了下去:“罪員高翰文拜見呂公公。”
呂芳坦然受了這一拜,待他拜完後,煦煦地說道:“請起,坐吧。”
高翰文再站起後就沒有進來時那般平靜了,坐下後臉上立刻湧出了激動:“朝局敗壞,已成痼疾;蒼生之苦,實難名狀!呂公公知否?我主皇上知否?”
果然是個書生,呂芳默默地望著他,不答他,反問道:“何為知?何為不知?”
高翰文一怔,剛才還激動的面容立刻顯出了失望。
呂芳仍然十分平和:“聖人云,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我今天來就是想問一些你知道的事。知道的你就回答我,不知道的你就說不知道。”
高翰文只好答道:“公公請問。”
呂芳:“沈一石的家是你去抄的,”
高翰文:“回呂公公,是罪員去抄的。”
呂芳:“除了那些織坊、鋪面、一百匹絲綢、兩萬兩銀子,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比方一些文字的東西?”
文字的東西當然有,便是沈一石寫給高翰文那張“侯非侯王非王”的遺言,這可不
能說,高翰文當即答道:“回呂公公,只有實物,並無文字。”
呂芳:“賬冊呢?沈一石經營絲綢二十多年一本賬冊都沒有?”
高翰文:“應該有賬冊。可一把大火,是不是都讓燒了,罪員也不知道。”
沈一石的賬冊一共八箱,四箱當面落到了鄭泌昌、何茂才、楊金水的手裡,還有四箱被楊金水秘密送到了宮裡,這些詳情楊金水都稟報了呂芳稟報了皇上。呂芳這時還問,就是擔心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