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鋒選擇留下，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燕京城內，不日就將被李自成搞成人間煉獄。自己又必須完成任務，不便帶著阿九。認識的人裡，最合適，也最信任的，只有袁承志。再加上，左右也要趕赴華山，交手穆人清，乃至於夏雪宜。

阿九暫時交託給袁承志，是最佳選擇。

念及此處，葉鋒不禁有些唏噓感嘆，一別經年，木桑道人、夏雪宜都已老去，故人再見，心底總湧上一絲期待與溫暖。

然，葉鋒很明顯低估了李自成這群泥腿子的破壞力。

所謂農民起義軍，大多是官逼民反，被逼得吃不上飯的普通百姓。但除此之外，闖軍之中，更混進了許多地痞流i氓、馬賊巨盜，以前就是社會不安定因素。驟然進入燕京繁華之都，骨子裡的劣根性立即被激發。

僅僅小半日過去，燕京城內，已經大亂。燒殺搶掠，乃至於奸i淫婦女之事，屢見不鮮。

不久之後，袁承志也從皇宮歸來，瞧葉鋒一眼，神情又是慚愧，又是難受，欲言又止，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只重重嘆一口氣。

“他瑪的，一群混蛋，狗日的闖軍，跟明軍有什麼區別？！”四合院內，鐵羅漢憤憤不平道。

餘下幾人也都唉聲嘆氣，怎也料不到，更想不明白，闖王攻入燕京，怎就立刻變成這樣。

葉鋒微微一笑道：“這也沒什麼不能理解。李自成、張獻忠之輩，不過是趁亂而起的梟雄，你當他們真是大公無私，真是為了老百姓打天下？也許他們起初反抗，是為了吃一口飽飯。但當他們不再飢餓，面前突然擺上了金錢、美女，嘿嘿……試問，誰不想將金錢、美女，佔為己有。”

“說白了，大明朝不過是一個大地主，某一天，李自成這些長工，突然發現老爺發不出工資，其他長工也是怨聲載道，猛然驚醒：自己也能當地主！此時，就算能吃飽飯，也仍會造反。你們以為他是明君，卻沒想到，這群書沒讀過幾本的泥腿子，哪裡知道修身齊家平天下？”

“他們只想著報復剋扣自己工錢的地主，只想著將主人家錢糧全部奪來，卻沒想到，自己做了地主，那些東西自然而然成了他們的，何須去奪？自然而然也不知道愛惜百姓。所謂開朗朗乾坤云云，更是荒謬之極。怕是連他們自己都幻想不出，何謂朗朗乾坤。他們最高理想，撐死也就想過過地主癮兒。”

袁承志等人全都呆住，縱然是阿九，也瞪大眼睛，驚奇瞧著葉鋒。

葉鋒看事觀點，實在新穎，他們誰也不曾從這個視角，考慮過天下大事，只知打天下打天下，卻從未想過，天下打下來後呢？

礙於時代的侷限性，也許前世不過是爛大街，或是信口胡謅的言論，放在此世，未必準確，卻足夠令人眼前一亮。

袁承志起身，立即給葉鋒行了一個重禮，孑然嘆道：“葉公子實在是有大智慧，闖王若早能得葉公子相助，也不至於如此。”

我倒，敢情自己費半天唾沫，全白說了。

葉鋒翻了個白眼，頓了頓，又忽地問道：“劉宗敏是否已抓了陳圓圓？”

袁承志愈發驚奇瞧著葉鋒，暗道：自己也是才知，怎麼他又知道了？答道：“陳圓圓乃吳三桂愛妾，卻跟權將軍無關，據說是闖王自己要……”

他沒有說下去。

他已不必再說下去。

跟真實的歷史有些出入啊，不過不重要，造成的後果一樣就成……

葉鋒道：“那陳圓圓號稱天下第一美人，是山海關總兵吳三桂的愛妾，被李自成強佔，他豈能嚥下這口氣。如我所料不錯，吳三桂不日就將引清兵入關，李自成必敗。此地危險之極，不宜久留。”

袁承志等人又是一呆。

他們早已見識過葉鋒種種不凡，此刻只聽葉鋒這般說，兼且有理有據，心下已不再懷疑。

正在此時，四合院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一群士兵忽然闖進門來，見到阿九、何鐵手，眼睛立刻瞪圓，咕嚕咕嚕吞了幾口口水，立即大叫道：“權將軍，那前朝公主就在這兒，還有一個女奸細！”

一個四十來歲中年胖子，被人簇擁著進了門，正是李自成座下大將、一品權將軍劉宗敏。

劉宗敏瞧見阿九，亮眼登時發光，不住搓手道：“不錯，不錯，正是前朝公主。來人！給我拿下，送到我府上！嘻嘻……可不準傷了我的小美兒人。”

兩個士兵立即拿著繩子，走向阿九。

袁承志趕忙擋住，道：“權將軍，此事內有別情，還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