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說話,四周的冷凝空氣便淡去了不少,燕雪辰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心裡卻依舊滿是擔心。夜之初將眸光收回道:“那是因為臣子們怕觸犯到皇上的天威。”皇帝冷冷的道:“你難道就不怕朕嗎?”“剛開始進來的時候看到皇上的威儀是又敬又怕,可是和皇上說了幾句話後便只有敬了。”夜之初巧舌如簧道。“哦?為何?”皇帝淡淡的看著夜之初道。夜之初把頭揚起來看著皇帝道:“對大臣們而言,升降調撥都只是皇上一句話,他們自然是怕皇上的。可是臣媳卻是皇上的兒媳婦,皇上於臣媳便有如臣媳的爹一般,皇上疼愛九皇子,臣媳在旁看得清清楚楚,縱然皇家裡先有國法再論家事,可是臣媳只是個沒有眼光的婦道人家,眼裡看的也就簡單了,國家大事和臣媳沒有半點干係,所以打從心眼裡把父皇當做是爹。既然是爹,那就只有敬了。”燕雪辰聽她說完便知道今日裡已經沒有危險了,這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鬼扯,那張嘴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把黑的說成白的。只是聽到她的話,他的心情又變得有些沉重,他一生下來,便沒有享受過一日父子親情,他看到皇帝的次數用十根手指頭都數得清楚。皇帝的龍眸裡有了一抹別樣的光華,他看著夜之初道:“你方才說把朕當爹?”“父皇本來就是爹嘛!”夜之初說的理所當然。皇帝原本陰鬱一片的臉上滿是喜悅的笑容,他長嘆道:“朕年少的時候,也曾想年紀長的時候兒孫繞膝,喚朕為爹和爺爺,可是……”他的話頓在那裡,看著夜之初的目光裡多了一分慈祥道:“你若是願意,日後見到朕便叫爹吧!”夜之初伸了伸舌頭道:“臣媳不敢!”“為何?”皇帝的眉頭微一皺道。夜之初扁著嘴道:“臣媳若是這樣稱呼父皇了,娘娘聽到了只怕又得責罰臣媳不守規矩。”皇帝哈哈大笑道:“之前朕聽明妃說你伶牙俐齒,朕覺得是她看你不順眼在編排你,現在看來你還真是長了一張利嘴。”夜之初嘻嘻而笑,皇帝又道:“坊間傳聞你又醜又傻又發病,可是今日朕見你不見一絲傻氣,身體也好著,這又是怎麼回事?”夜之初解釋道:“那是因為我爹他請了個極嚴厲的嬤嬤教我……教臣媳禮儀,臣媳天性愚鈍,對那些東西實在是學不會,也自知臣媳這副容貌是不可能嫁入天家,也不可能嫁給王公貴族,等年紀大了十之八九會被我爹……夜學士破點財嫁到尋常百姓家,在那些家裡,又哪裡需要那些禮法,所以我……臣媳也懶得去學了,所以嬤嬤在教臣媳的時候臣媳就裝傻裝病,那嬤嬤離開後就對外宣稱臣媳又醜又傻又多病,是塊扶不上牆的爛泥。”她在心裡詛咒那些發明禮法的混蛋,媽的,真不是一般的煩人。皇帝的眸光一斂道:“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不願意嫁給朕的皇兒?”夜之初扭頭看了一眼燕雪辰道:“皇上是要聽實話還是假話?”“當然是實話。”皇帝淡淡的道。夜之初扁了扁嘴道:“當初聖旨下達的時候,臣媳是真的不願嫁給九皇子,還曾讓夜學士找皇上收回聖旨。可是嫁給九皇子之後,臣媳婦才發現他雖然有些先天不足,可是待臣媳卻極好,百般寵愛,從不嫌棄臣媳醜陋。臣媳想依臣媳這副容貌就算是嫁入尋常人家,只怕都會受盡白眼,可是如今卻得到了九皇子的寵愛,臣媳心裡滿是歡喜。皇上當真是獨具慧眼!”皇帝見他方才瞪夜之初時燕雪辰眼裡露出焦急,只怕是真的喜歡這個醜女,他雖然對燕雪辰有些成見,可是多年不聞不問,心裡終是有些愧疚,當下淡笑道:“你這丫頭當真是長了一張巧嘴,極會說話,朕喜歡的緊,賞!”夜之初喜道:“多謝父皇!”皇帝微微一笑道:“日後沒人的時候,你叫喚朕為爹吧!也不要再自稱臣媳了,你說的彆扭,朕聽得也彆扭。”夜之初鬆了一大口氣道:“爹說的甚是,剛才那樣的稱呼真把我彆扭死了!”皇帝失笑,屋子裡的氣氛一時好到極致,兩人再說了些家常,夜之初和燕雪辰才退了下去。兩人從甘露殿出來的時候,燕雪辰看著夜之初的目光有些古怪,卻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天然殿裡,明妃一臉單手支著頭坐在花椅裡,她幽深的目光看著下首的一個太監,只聽得那太監道:“皇上和九王爺說說笑笑的說了大半個時辰,一直誇九王妃是賢良淑德、孝順守禮的好兒媳,說九皇子比起其它的皇子更得他的心,臨走時還重賞了兩人。”那太監赫然便是皇帝身邊的執事太監,夜之初和燕雪辰見皇帝的時候他就在旁邊侍候。明妃的眉頭皺在一起道:“皇上已經有五六年都沒有見過九皇子了,那醜八怪的本事還真大,一進宮居然就讓皇上召見了兩人,還能將皇上哄得如此開心!”那太監道:“娘娘不必憂心,就算九皇子真的能得到皇上喜愛也不打緊,娘娘是九皇子的養母,他風光了娘娘會跟著沾光,而他終究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