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在醫院裡,因為到處都是一溜兒的白,空氣裡飄浮著濃重的消毒水味道。
病房裡,該來的人估計都來了!
老爺子似乎還是個不受待見的主兒,獨自坐得比較遠的一張沙發上,神色凝重地在思索著什麼。
而以她自己為中心的床邊兒上——
沈老太太那雙擔憂的眼神兒裡明顯還是溼潤的,有哭過的痕跡;
再往右,小久姑娘精神到是蠻好的,兩隻眼睛亮晶晶的炯炯有神,一看就是愛情滋潤著的女人,不過麼……咦,她怎麼也來了,謝銘誠都不用管了麼?
然後就是左邊兒了,她的小乖乖喲!三七丫頭哭得小臉兒通紅通紅的,那樣子真像她背氣兒死了似的!
而坐在床邊兒緊握住她手的火鍋同志,是整間屋子裡唯一淡然的人!
心窩子一抽!
奶奶的啊,邢烈火,別人都知道為她拘一把同情的淚,為毛他半點兒反應都沒有?
心裡冷哼!這麼些年來,她見過這丫的對各類重大事件保持冷靜和淡然的樣子,實在沒有想到,她這都快要死了,他還面無表情呢?
升官發賬死老婆,估計這丫的正盼著這一茬的吧?
剛剛從睡夢中醒過來的翹妹子腦袋瓜子有點不兒紛亂,胡思亂想地閃過了亂七八糟的念頭若干!
“你醒了?!”
動聽的聲音裡夾著淡淡的驚喜,最先發現她醒過來的人,正是火鍋同志。她以為自己眼睛睜得挺大,其實在別個看來,不過就是半閉半睜的狀態。
好吧,看來最關注自己的人還是他,暫且饒他小命兒一次。
“嗯,我……”
她輕答了一聲兒,很想說話來的,可是張開嘴唇,微微地蠕動了一下,怎麼都拉不開那風騷的弧度,喉嚨口像被人給活活塞了一把稻草,沙啞得不像話。
自己原本百靈鳥兒似的聲音哪裡去了啊,這缺水魚兒似的嗓子誰的?
接著,她難受地將唇角往下彎了彎,有些憋屈地望著面前那張男人的臉龐。
“乖,有沒有哪兒不舒服!”邢爺此時的心情,其實比這屋裡的任何人都要激動,更準確點兒說,他已經無法再找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自個兒內心的喜悅。
第一次立功,第一次晉銜,第一次手刃敵人,第一次和她辦那事兒,第一次……
好多的第一次,就是那樣兒的激動和雀躍。
她終於醒過來了!
腦子蒙了漿糊的連翹怔怔地看著他,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胡茬子都冒出來了的火哥,還是照樣兒英俊帥氣呵。
不對,還更添了一種男人味兒的滄桑感。
她伸出手去,想要觸控他的臉,又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
邢爺見狀著急了,臉上強做的鎮定有些龜裂,飛快地俯下頭去,將耳朵湊近了她的唇,想聽聽她究竟要說什麼。
聲音微弱,但連翹還是儘量的表達清楚了自己的意思——
“……火,火哥,胡茬子好看,不錯……終於有點藝術家的氣質了……”
身子驟然一僵,邢爺保持著那個彎腰的動作半天都回不過神來,整個人雕像一般杵在那兒。
一瞬間,像被雷電給劈中了!
這個女人,整整睡了兩天,醒過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說他的鬍子,說他有藝術家氣質!?
我操!
要不是她身體不舒服,他真想好好揍丫的一頓!
其實醫生說了,她除了手臂上被劃的那道口子,身上啥事兒也沒有,還在懷孕早期,孕囊也很好。
說來說去沒啥事兒,可這女人一睡下去就不醒來了。
第一天,他由著她睡。
第二天,大家夥兒都慌亂了,按常理來說,誰沒事兒睡兩天的?
他承認,自己也有點慌,可是這女人以前就有昏過去睡兩三天的記錄,相比之下,他比老媽要鎮定得多!
可這等來等去她都是不醒,多��沒虐 �
然而,好不容易她醒了,給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他的樣子有些駭人,臉色黑得像個鬼,見這情形,連翹心肝兒一顫。
完了,不會是……
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費了九牛二虎之氣,伸出手就揪住火哥的胳膊。
“……火哥,是不是孩子……孩子沒了?”
“沒有!”
沒有?是沒有了?還是沒有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