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和李建成是不一樣的,至少在李淵心裡,這個三兒子是壓根沒法跟大兒子相提並論的。
李淵平靜的眼神看著不遠處跪著的人,沉穩的聲音道:“這就是你說的替朕效力?”
見李元吉悶聲不吭,李淵死死壓抑的怒火終是抑制不住,聲音裡透著一股陰狠:“朕倒是小瞧了你!還以為你是建成的人,便有意放縱了你,沒想到你竟然跟世民是一夥的,好,很好!竟是連朕也一道騙了!”
不等李元吉爭辯,李淵已經大步上前,一腳將人踹倒在地,怒不可遏道:“孽畜!你知不知道你毀了你大哥的名聲!”
李元吉一時不察,被李淵那突如其來的一腳踹得趴倒在地,饒是他試想過無數次受罰的場面,比之更慘烈的都有,但都沒想到一向面不改色的父親竟然會全然不顧形象地親自將他踹倒,怕真是氣急了,連皇帝的架子都不要了。
李淵顫抖著手,居高臨下地指著李元吉,眼底的恨意恨不能將人淹沒:“你大哥如今這樣,都是你害的!養不熟的白眼狼,也不想想,你當初府里人欺負的時候,是誰擋在你身前,一直護著你的,你倒好!竟然私底下偷偷投了世民,挑唆他們兄弟倆的關係,置你大哥於不義。”
“呵……”李元吉真心覺得好笑,抬起頭道:“太子和秦王之爭,朝廷百官哪個不知,現如今,倒變成了是我挑唆的了?我如何有這麼大的能耐?他們兩個到底在爭什麼,父皇難道還不知道麼?說起來,這爭端還是拜父皇所賜。”
李淵怒急,都這時候了,這孽障還不知悔改,竟嘲諷起自己來了。
“大哥興許不知道,但我可是聽說,秦王當初平王世充前夜,入宮拜見父皇當晚,回來時是喜上眉梢的,至於這喜從哪裡來,還得問父皇了。父皇給我那好二哥許了什麼承諾,讓我那好二哥這般不要命地往前衝,一舉攻下王世充的洛陽城,之後但凡有戰事,總是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頭。”
李淵心下大驚,這事只有他知,世民知,看這小兔崽子的模樣,十之*也是知道的!心下更是篤定,定然是李世民說的,李元吉壓根就是李世民放在李建成身邊的一顆棋子。
李淵這回可真是冤枉了李元吉,他跟李世民一向敵對那是千真萬確的事,至於李元吉如何得知如此秘辛,那還得拜李淵的枕邊人所賜。
李淵登基,大肆納妃,李元吉作為一心為大哥綢繆的好弟弟,瞧著大哥不爭,而二哥又迎風而上的模樣,心下著急,自是時刻替李建成防備著李世民,於是腦子就動到了李淵的妃子身上。起初他也沒費什麼心思,不過就是怕李世民偷偷在老頭子面前給大哥上眼藥,讓那些女人盯著點,誰曾想,竟被其中一位妃子聽到如此秘密。
初初聽到這話時,李元吉還不太敢相信,但細細回想起來,之前二哥怎麼不見如此鋒芒畢露,針鋒相對,但最近卻是頻頻與大哥相爭,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就有跡可循了。
這麼一聯想,似乎都說的通了,明明父皇就說過太子之位是大哥的,為什麼二哥還是寸步不讓的模樣,敢情這是一家兩許!這兩人都得了父皇的承諾,一個是明面上的,一個是暗地裡的。
“父皇,你這皇位終究還是屬意大哥來坐的吧?大哥優柔寡斷,最是容易控制,若真是讓二哥來坐,呵……如今朝堂之上,武將皆以二哥馬首是瞻,怕是連大唐的皇帝是誰,都不知道,只知道這大唐有個秦王。”
李淵面色鐵青,不得不說,李元吉的話一下子就戳中了他的軟肋。就算是屠城,李淵都沒正眼瞧過這個兒子,這會兒倒是質疑起自己來了,是不是成天玩鷹,卻讓鷹給啄了眼睛。
“父皇忌憚二哥,但又不得不用二哥,因為這天下未平,大哥性子治國還行,說起打仗,實在不是那塊料。所以,還有用得著二哥的時候,私底下便以皇位許諾,讓二哥屁顛顛地給你賣命,為大哥做嫁衣。”
結合那妃子所說的話,李元吉能猜到一二,還有一些內幕,便是宇文成都給提醒的。
李元吉不顧李淵的臉色,繼續道:“父皇給我兵權,派我去前線,不就是因為我比大哥能打仗一點,想讓我成為大哥的助力,制衡羅家軍罷了,誰不知道羅成乃至整個羅家都是站在二哥那邊的。”
李淵當時確實有這方面考慮,但是還有件事就是太子建成臨出發前,他得到密報,太子竟然按捺不住了,夥同幕僚私下招兵買馬!他給李元吉兵權,讓他去監軍,另一方面何嘗不是監督太子,雖然都是給同一個人,但皇位他自願給是一回事,從他手上奪又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