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安慶,成基料知事洩,便率眾向西北遁走。途中解散部眾,隻身獨行。沿路記念範傳甲,不知如何下落。行到山東,適遇一位好友從安慶來,兩下相敘,才知範傳甲謀刺大吏,未成被獲,已是就義,不禁涕淚交橫。友人復勸他遠走遼東,免被緝獲,成基應諾而去。
到了宣統二年,貝勒載洵,出使英國,賀英皇加冕,道出哈爾濱,成基想把他刺死,偏偏載洵的衛隊,布得密密層層,孑身無從下手,只得眼睜睜由他過去。不過成基心總未死,擬乘載洵回國,再行著手。一面聯絡石往寬、喻培倫二人,做了臂助。無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載洵從原路歸來,成基方與石、喻二友,執著手槍,拚命入刺,哪知槍還未發,已被巡警捉住。三個人拿住了一雙半,解到吉林,由巡撫審訊,三人直供不諱,眼見得性命難保了。軍官也要革命,雖不中,不遠矣。
這且擱下不提,單說皖亂已平,江督端方,即報知攝政王,攝政王稍覺安心。只光緒帝曾有遺恨,密囑攝政王,攝政王握了大權,便想把先帝恨事,報復一番。正是:遺命不忘全友愛,宿仇未報速安排。
畢竟所為何事,且從下回敘明。
慈福太后之歿,距光緒帝崩,僅一日耳,後人嘖有煩言,或謂光緒帝已崩數日,宮內秘不發喪,直至嗣皇定位,慈禧復逝,因次第宣佈。或謂光緒帝之崩,實在太后臨終之後,守舊黨人,恐光緒帝再出親政,不免於禍,遂設法置諸死地。以訛傳訛,成為千古疑案。予考中外成書,於兩宮謝世,並無異論,是則悠悠之口,不足為憑。著書人據事敘錄,末嘗羼入謬論,存其實也。獨慈禧太后兩立幼君,至於光緒帝崩,復迎立四齡幼主,入宮踐阼。意者其尚望延年,仍行訓政歟?否則為光緒後留一地步,維持葉赫族永久權勢,而因有此舉也。
後人曾有詠宮詞雲:納蘭一部首殲誅,婚媾仇讎筮脫弧。
二百年來成倚伏,兩朝妃後侄從姑。
即是以觀,葉赫亡清之讖,不特應於慈禧後一人之身,隆裕後亦與焉。皖中革命,先徐後熊,影響及仕途軍界,清之不亡無幾矣。隆裕後尚無亡國之咎,不過慈禧當國數十年,天人交怨,特假隆裕以洩其忿耳。慈禧考終,不及見遜位之禍,慈禧其亦幸矣哉!
第九十六回 二顯官被譴回籍 眾黨員流血埋冤
卻說攝政王載澧,因記起光緒帝遺恨,亟圖報復,遂密召諸親王會議。慶王弈劻等,都至攝政王第中,由攝政王取出光緒帝遺囑,乃是的確親筆,朱書五個大字。慶王弈劻瞧著,便道:“這事恐行不得。”攝政王道:“先帝自戊戌政變以後,幽居瀛臺,困苦的了不得,想王爺總也知道。現在先帝駕崩,遺恨終身,在天之靈,亦難瞑目。”言畢,面帶淚容。慶王道:“畿輔兵權,統在他一人手中,倘欲把他懲辦,以致禁軍激變,如何是好?”故抱含蓄之筆。攝政王嘿然不答。慶王又道:“聞他現有足疾,不如給假數天,再作計議。”攝政王勉強點頭。看官,你道光緒帝恨著何人?遺囑內是什麼要語?小子探明底細,乃是“袁世凱處死”五字。一鳴驚人。原來戊戌變政時,光緒帝曾密囑袁世凱叫他赴津去殺榮祿。袁去後,榮祿即進京稟報太后,照應八十七回。太后再出訓政,把帝幽禁終身,不能出頭。你想光緒帝的心中,如何難過?能夠不引為深恨麼?榮祿本系太后心腹,光緒帝還原諒三分,只老袁奉命赴津,不殺榮祿,反令榮祿當日赴京,那得不氣煞恨煞?榮祿死後,老袁復受了重任,統轄畿內各軍,權勢益盛。太后復格外寵遇,因此光緒帝愈加憤悶。臨危時,聞胞弟載澧,已任攝政王,料得太后年邁,風燭草霜,將來攝政王總有得志日子,所以特地密囑。攝政王奉了兄命,趁這大權在手,自然要遵照施行。可奈慶王從中阻止,只得照慶王的計畫,從寬辦理。那老袁亦得著風聲,便借足疾為名,疏請辭職。攝政王便令他開缺回籍,他即收拾行李,竟回項城縣養痾。攝政王因老袁已去,將端方調任直督,保衛京畿。
宣統改元,半年無事,隆裕太后在宮娛養,免不得因情寄興,想揀個幽雅地方,閒居消遣。適大內御花園左側,有土阜一區,很是爽敞,向由堪輿家言,不宜建築。隆裕後性頗曠達,破除禁忌,竟飭工匠在土阜上興築水渠,四圍浚池,引玉泉山水迴繞殿上。窗欞門戶,無不嵌用玻璃,隆裕太后自題扁額,叫作靈沼軒,俗呼為水晶宮。土木初興,中元復屆,太皇太后梓宮,尚未奉安,隆裕記念慈恩,特飭造大法船一隻,用紙紮成,長約十八丈有零,寬二丈,船上樓殿亭榭,陳設俱備,侍從篙工數十人,高與人等,統穿真衣。上設寶座,旁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