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軸乃我家傳之物,豈可任你胡言亂語……”雨子抬起頭來,本想來一番義正詞嚴的叱責,卻變成了一種莫名的嗔怒。其暗暗自責,強作鎮定,隨即往後退了一步,以示彼此的溝壑分明。而對方眼光好似無處不在……
林一看著雨子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不由為之咧了咧嘴角。其沒可奈何的笑容裡,有淡淡的苦澀,還有些許的溫馨。
當年與蘭琪兒攜手並肩、患難與共,卻來不及端詳過對方的一顰一笑、或是予以更多的關愛與體貼,便彼此匆匆陌路而陰陽永隔。那曾經的情懷,並未因故有所疏遠,反倒如一罈酒,隨著歲月的沉澱而愈發的醇厚且濃烈。兩人之間的神魂默契與和諧,好似天地使然,唯有失去的時候,才懂得彌足珍貴……
不過,琪兒成了雨子之後,容貌沒甚兩樣,而性情與修為皆有了不同。若說昨日的那個築基女修,乃空谷幽蘭而卓然出塵;今日的九牧仙子,則於超然絕世之中,多了幾分春色明媚。她含羞的笑容,與九龍山的許月有幾分相似;她冰清玉潔的韻致,儼如商水畫舫中的蘇雪雲;她的質樸純善,會讓人想起望湖漁村的冬雨兒;她若有所思的沉靜,很像是內斂穩重的徐紫萱;她淡然中的執著,分明就是曾經的過去……
林一稍稍失神,轉而眉梢一挑看向遠處,說道:“那幫畜生糾纏不休,你我不得不有所防備。還請稍待片刻……”
十餘里之外,一百五、六十個妖人彙集一處,並由兩個妖人帶著往左右分開,顯然是不肯罷休。那監寅身為老者的模樣,卻還經得起拳打腳踢,雖傷勢不輕,依舊氣勢洶洶,只是膽子變小了,乾脆躲在人群中發號施令。
聞聲,雨子暗暗不解。那群妖仙兇暴乖戾,且人多勢眾。此時還不趁機遠去,又該如何防備?
林一無意分說,抬手點向眉心。曾消隱不見的印記再次微微凸顯,隨即有一黑一金兩道光芒飛出。眨眼之間,兩道人影已閃身到了四、五里遠處,同樣是左右分開而雙雙站定。其中的魔尊竟是直接穿過一道飛火流星卻毫髮無損,煞是詭異驚人。而龍尊的手上則是多了一把金劍,更為氣勢驕狂而殺機凜然。
……
此前的傾力一擊,威力強大而勢不可擋。誰料林一霎時消失,使得合圍之勢又一次落空!
妖族的眾人大為詫異,監寅卻在痛定思痛之中琢磨出了名堂。
那個林一的本尊躲在一旁,虛實難辨的分身極難對付。唯有將其真正的圍困起來,方能大功告成。
稍加計較之後,監寅便與金聖暗中示意。將自家的人手分作兩半包抄過去,對手必將左支右絀而難以兼顧。只要那小子陷入重圍,再想脫身,難如登天!
誰想才有動作,便被對方識破。
監寅透過人群與飛墜不息的流星,突然看到一個手持金劍的身影。他頓時覺得心頭生寒,四肢百骸再次隱隱作痛。認得啊!擋住去路的,正是那小子的龍修分身,隱形難覓且兇殘野蠻。
自家的妖王卻步不前,兩、三里內的五、六十個妖族子弟跟著停下並回首張望。
監寅心有餘悸地喘了口氣,抬手示意眾人多加小心。情形莫測,當見機行事!
漸漸隔開了三、五里遠的金聖一夥,同樣被人擋住了去路。而他卻是不以為然,吩咐左右繼續往前。只須擊退那小子的分身,便可趁勢追上去。
……
十餘里的一方暗空之中,敵我雙方的一百多人擺開了陣勢。林一的本尊與雨子居前觀望,魔尊與龍尊左右分開擋在了五六里遠處。再往後,則是兩個妖王所帶領的大群族中高手。
龍尊扼守一方,逼得監寅暫時止住了來勢。
魔尊面對的金聖,卻仗著人多勢眾繼續往前。不消片刻,在飛火流星中躲躲閃閃的一百多人影,已然到了他千丈之外。
與其同時,一直昂首而立的魔尊突然邪邪一笑。他揮袖抬手輕輕一彈,指尖倏然冒出一點森然燈火。其動作不停,法訣掐動,掌心再現一團電光閃動的雷雲。
便在雷雲生成的一瞬間,已與詭異的燈火融為一體,被魔尊猛然伸手祭出。隨之剎那,半空中霹靂炸響,一道水桶粗細的雷火驟然而降,竟帶著隱隱的天劫之威,直奔千丈之外的幾個人影狠狠劈去。
金聖見到林一魔尊的神色異常,不免暗暗提防。記得當年那小子的魔修巨斧很不一般,如今有了仙人修為之後,若再施展神通只怕更加的厲害!
巨斧沒見著,只有一道雷法!
金聖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