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從背上取下一個沉甸甸的包袱,遞了過來。
謝輕塵一怔,聰明如他,也當真有些不明白這位祝大管家到底搞什麼鬼。
祝財運看他一臉狐疑,沒有伸手來接包袱,哈哈一笑,道:“不瞞二位,這是我家主人一點心意,結交之心可能過於唐突,也難怪謝公子多心了!”說著,就解開了那個包袱,露出整整齊齊的一錠錠足金元寶來。
生平從未見過這麼多金子,越冰瑩驚得一把掩住了嘴。
“祝管家,古人云‘無功不受祿’!”謝輕塵微一蹙眉道,“謝某與尊主素昧平生,如此厚禮,斷斷不敢妄貪——煩請祝管家轉告尊主:這份心意,謝某心領了,他日若有機緣,再去拜會!我們急著趕路,這就告辭了!啊,對了,這幾位兄弟,方才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謝輕塵說完了這句,不再多言,給越冰瑩遞個眼色,催馬繞過那幾名大漢,徑自離開了。
“哥,那個祝財運好生奇怪!”走了好遠,越冰瑩才輕聲道,“他一臉笑容,又要請你吃飯,又要送你黃金!”
“可他越是如此,我越覺得心裡不安!”謝輕塵又露出了那樣憂心忡忡的神情。
看到越冰瑩不再說話,一臉憂心地低下了頭,謝輕塵不禁又有些懊悔:幹麼要把自己的擔憂講出來嚇她呢?
轉念一想,忙岔開話題道:“瑩兒,你不是說,想要和我一樣厲害麼?我可告訴你啊,我不僅練耳力,還練嗅覺、味覺,所以一般人想要下毒給我,可沒有那麼容易——方才聽你說那日的遭遇,想不到你也可以,很意外啊!”
越冰瑩果然便微笑了,道:“嗯,我從小幫娘採藥製藥抓藥,不知不覺地就對這些東西分辨得十分清楚——啊,原來你一向口味清淡,是怕損壞了品嚐味道的能力,跟我孃的告誡竟是不謀而合!”
謝輕塵點點頭,煞有介事地道:“原來,傻瓜也有不傻的時候啊!”
越冰瑩撅起嘴來,把馬鞭一揮,作勢要打他,謝輕塵卻早已拍馬跑遠,還不忘給她做個鬼臉。看著他一如從前溫暖開心的笑容,越冰瑩也忍不住笑了,突然間就覺得:陽光如此明媚,生命如此美好!
“青衣門”的總舵設在京師南郊五十餘里處。
二人不日便已到得京師,此時大明江山已定,京師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越冰瑩生於塞外,從未涉足中原,一路上那些市鎮,自然不可與京師同日而語。生平頭一回見到如此繁華富庶之地,越冰瑩只覺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不知怎麼一回頭,才發現身旁的謝輕塵歪著頭,一臉壞笑看著自己。
不覺就紅了臉,低聲嗔道:“人家是沒見過世面,可是你也不必這樣笑話人家吧?”
謝輕塵一怔,隨即“噗哧”一下忍俊不禁,連忙擺手笑道:“沒、沒、沒、沒有!”
“又騙人!”越冰瑩白他一眼,撅著嘴道,“既然沒有,又何必做賊心虛‘沒沒沒’地結巴成這樣?”
謝輕塵笑得直不起腰來,引得路人對兩人紛紛側目,羞得越冰瑩臉一直紅到了耳朵根兒——直到謝輕塵的笑聲戛然而止,她才詫異地抬起頭來,不禁一怔:蘇茉莉?!
那精靈嫵媚的女子一身耀眼的金色衣衫,就俏生生地立在十步之外,有些訝異地看著越冰瑩和謝輕塵二人!
謝輕塵卻立即轉過身子,對越冰瑩道:“瑩兒,天色已晚,咱們先去找家客棧歇息一宿,明日再去‘青衣門’吧!”
越冰瑩點點頭,抬頭再尋蘇茉莉時,她已湮沒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不見了。
跟著謝輕塵默默折轉身子離開的那一瞬間,越冰瑩心頭突然湧上一個詞來:冤家路窄!
轉念想到“冤家”一詞的含義,不知怎麼,心底驀然一痛:自己和蘇茉莉素昧平生,自然無怨無仇——倘若非要說誰和誰是冤家,那也只能是謝輕塵和蘇茉莉了吧?!
當日聽完謝輕塵和蘇百合那一場生離死別,她終於明白:要謝輕塵忘記百合移情別戀,今生怕是無望了;即使自己不管不顧非要跟著他,只怕他也絕不會對自己稍假辭色——一個阿意已經夠了,何況自己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兒?!
於是她痛下決心,一定一心一意拿他當自己的親哥哥看待,絕不再有非份之想。可是,此即她才驀然發現:即使騙得了天下人,也騙不了自己的心——
謝輕塵這個人,今生今世,她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了!
不知怎麼回事,這一日京師家家客棧竟然都掛著客滿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