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過陣子你們要學戰場急救嘛。他這個大博士願意來執教,當然沒什麼不行的,就是……”馮垚笑了笑,“有點,大材小用了。”
“梅醫生,總是那麼奇怪。”想起彆扭的梅醫生,蒲英的臉上也露出了微笑。只是因為嘴角有傷,這個微笑很淡。
“是啊,等他來了,你們有什麼跌打損傷的毛病,都可以找他看看。”
“那我真想問問梅醫生,有沒有那些武俠片裡洗澡用的藥湯藥水,”蒲英慢慢地說,“每天洗一次,就可以變成鋼筋鐵骨了?”
“這個……你得問他了。據我所知是沒有的,不然他早就自己用了,也不會從小到大都打不過我了。”馮垚微笑著說。
“嗯,”蒲英也苦笑著搖頭,“我想也是。要有那麼容易,我們也不用天天打千層紙、打沙袋,還有拿頭撞牆了。”
馮垚沉默了片刻,才問:“這裡的訓練,是不是很苦?”
“不是很苦,是苦得要命!”
“哦,說說看,怎麼個苦法?”
蒲英停下手中的勺子,想了想說:“說不出來!反正我覺得,這裡的日子就是地獄,還是十八層的煉獄!”
馮垚緩緩地說:“我聽孟營長說過,女隊的訓練,雖然是參考了男隊,但強度還是有所降低。而且現在,才開訓2周,以後的強度還會繼續加大……”
蒲英聽了不禁皺起了眉頭,苦笑了一下:“果然是‘最舒服的日子,永遠是昨天’。教導員,你知道嗎?我在每天苦熬著訓練的時候,常常想——要是現在有敵人來襲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向著敵人的炮火衝過去,只要一個小小的彈片就可以結束我的生命。那樣,我就光榮了,也可以結束這些痛苦了。”
馮垚動容地看著蒲英,沒想到她的心理竟然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在日復一日的高強度訓練下,蒲英的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緊張和敏感的狀態,再加上訓練中的挫敗感,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因此達到了極限。這比起體能的極限,更難以忍受和突破。
發覺馮垚半天不說話,蒲英抬頭看看他,又快速地垂下頭。繼續舀粥吃。本來就沒什麼滋味的白粥,吃在嘴裡更加味同嚼蠟了。
“教導員,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蒲英輕聲問。
“沒有。”
馮垚從自己的沉思中醒覺過來,又用熱忱的眼神看著她,鼓勵道:“小英子,你從入伍以來,就一直是最優秀計程車兵。我相信,你只要堅持下去,依然會成為優秀的特種兵。”
蒲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下去。”
“為什麼?你不是這麼沒自信的人。”
“因為這裡的女兵都是精英,尤其是郭亞軍、李琪等人。她們都是已經訓練過一年的老特種兵了。我想,無論我怎麼努力,都不太可能超過她們了。”
“可我聽說,你的越野跑和障礙跑成績還是不錯的?”
“光能跑不能打,不是合格的特種兵。我的格鬥技能。還不如一般的女兵。”
“那你找過原因嗎?”
“找過。因為我個子不高,也不夠強壯,力量不行。”
“集訓隊像你這樣的女兵也有很多,大家不都在堅持嗎?肌肉的力量,是可以練出來的嘛。”
“是可以,但是再練也練不到郭亞軍的程度。朱教官說過。練武的人有一句話是‘一力降十會’。郭亞軍就是這樣,她的格鬥技巧未必高明,但就是因為力氣大。都可以和一些男兵打得不分上下了。”
“所以,你對自己失去信心了?”
蒲英不做聲,算是預設了。
馮垚略一思忖,便知道了蒲英會這樣沒信心的原因。
蒲英過去是太順了。憑著天賦再加上汗水,她在大多數訓練課目上都能取得好成績。
這樣反倒讓她對克服困難的心理準備不足。
而現在。恰恰還是因為天賦,她遇到了一點挫折。蒲英又是個追求完美的人。總是以最嚴格的標準審視自己,這也讓她自我誇大了自己的不足。
於是,她對自己的評估過低,也就比一般女兵更難以接受自己的不足了。
這個心結破解起來並不難,就是繼續——苦練加巧練。
格鬥的力量固然重要,但也可以揚長避短,比如以速度和靈活性來彌補力量的不足。
況且,力量也不是不能練出來的。用進廢退,不就是訓練的基本法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