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樣,他很平靜地享受著不用上課的悠閒。先是回寢室躺在床上與一個叫潘銘鐘的小老鄉聊了聊家鄉的事情,潘銘鍾比詹天佑小一歲,是這批幼童中年齡最小的一個,這個孩子更加好靜,而且讀書是最用功的一位,學得特別快,在這些孩子中有神童之稱,因為籍貫都是廣東南海(詹天佑家所在的西關屬南海縣管轄),是同一個縣的,加上好靜的性格投緣,所以平時與詹天佑關係特別好。這天下午,詹天佑則與一個叫鍾文耀的廣東香山籍老鄉來到院子裡一棵老桂樹下的石桌上下象棋。這位鍾文耀比詹天佑大一歲,讓詹天佑沒有想到的是,這位與自己一起下棋的幼時同伴後來竟然和自己成了連襟,都成了譚伯邨的女婿。詹天佑下棋特別有君子之風,落子之後從不悔棋,有時鐘文耀耍點小手段,他會及時指出來,但對鍾文耀偶爾的爭執他也會包容。下了幾盤,互有輸贏。
時近傍晚,落日的餘輝照在庭院中金桂和銀杏的樹稍,一個僕役來到院中,敲響了小銅鑼。幼童們從各個角落很快集中到了院子裡,並且按平時的隊形站成了三排。這時,只見一隊人抬著許多箱子進到院子裡,這些人把箱子放下就出去了,幼童們搞不清楚是什麼意思。副校長吳子石走了過來,對幼童說道:“諸位學童,明天,陳蘭彬陳大人要帶著諸位到上海道臺衙門謝恩。為什麼要謝上海道臺呢?一是因為這裡是上海的地盤,道臺是這坐城市的父母官,出洋肄業局設在此處,大家出洋前在這裡生活這麼長時間,將來你們學成回國也是為大清國服務,從人情世故上來說,應該見見這裡的父母官;二是因為根據曾督和李督給朝廷所上的奏摺,出洋肄業局和諸位學童出洋的所需費用都是從上海海關關稅中逐年抽成拔付的,用的是上海的稅費,大家都應有一棵感恩之心,人如果沒有感恩之心,必生野蠻之情,到道臺那裡謝恩是當然之事。”幼童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感恩多少人,反正大人們這樣講著,自己這樣聽著,將來這樣做著。
吳子石繼續往下說:“這些箱子是官府為大家出洋置辦的,每人一個,裡面裝有兩套袍帽馬褂。明天,大家就穿著這箱子裡的衣服隨陳大人前去上海道臺衙門。現在大家每人領用一個,可以回寢室試一下大小,看看是否合適?如有不合適的,就向我報告。”
箱子的規格都是一樣的,只是每一個箱子上都已經寫好了各位幼童的名字,這是肄業局早就根據這些幼童各自不同的身高和體形定做的。大家一個一個對著自己的名字,歡歡喜喜領著自己的箱子,回到寢室試換著這些衣服袍帽,那種高興勁啊,簡值不比《西遊記》裡孫猴子從唐僧手中接過觀音菩薩送的那頂小花帽時的勁頭還大,清一色的瓜皮帽,馬褂,長衫,長褲外再圍一條寬口裙褲,布鞋,除了大小不同外,其他別無二致。孫猴子自從戴上了那頂小花帽後,直到功業完成,再也沒有擺脫過唐僧的咒語和約束,這些幼童們正在試穿的這身馬褂長衫啊,將讓他們的人生與大清國的命運息息相關。有些調皮的幼童還抓著馬褂的對襟擺弄著各種姿勢,有些把玩著帽子上的小圓頂,眼前似乎浮現出陳蘭彬、容閎、劉開成他們戴著官帽的情景,在他們看來,這頂小圓帽雖然沒有頂珠,但這畢竟是官學生的象徵,內心由然而生出一種自豪感來。試完衣帽之後,沒有人反映有不合適的。大家又各自脫下,自覺地按原來的模式疊好,放入箱子裡,準備明天去道臺衙門時穿上。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長街雄風(一)
這天早上沒有安排誦讀課程,大家聽到銅鑼響時立即起床,洗漱完畢,有些幼童還習貫性地往課室走去,準備參加早讀,雜役看到,感到有些好笑,提醒他們直接到飯堂吃早餐。為了突顯官民之別和師道尊嚴,肄業局的官員與教習們是不與幼童在一處進餐的。吃完早餐,院子裡又響起了銅鑼聲,所有的官員和幼童都集中到院子裡,陳蘭彬滿面笑容地與劉開成交談著,每一個人臉上都是顯露出歡愉的表情。看到這些統一著裝、穿戴齊整的幼童們,陳蘭彬滿意地點了點頭。容閎已先期赴美聯絡,這次護送幼童赴美的有四名官員,分別是監督陳蘭彬、漢文教習葉緒東、容雲甫、英文翻譯曾蘭生,設在上海的幼童出洋肄業局在送走這期三十名幼童之後,還要挑選和培訓隨後的三期幼童,負責局務的是校長劉開成、副校長吳子石、三名漢文教習、一名英文教習(實際有三名,另兩名是這位英文教習的兒子,在肄業局幫助父親給幼童們教授英語),也就是說上海肄業局這邊有六個人。總共有十位官員和教習。
陳蘭彬和劉開成這次沒有發表講話,是吳子石在吩咐大家:“諸位學童,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