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
俞漁清脆的嗓音,將季平安從胡思亂想中拉回。
他抬起頭,看向身旁的兩個女子,搖頭說道:
“沒什麼,只是在想這件事的後續。”
夜紅翎表情嚴肅:
“一弘法師圓寂,佛門絕對會予以關注,這件事已經不再是我們能處理的了,需要向朝廷彙報。”
雲林禪院,乃是南唐佛門插在大周的一顆釘子,意義非同凡響。
其住持突兀死亡,佛門不可能毫無反應,等訊息傳回,最少也要派來一名“使者”瞭解情況,並安排新的住持接任。
相比之下,與大東神將的那點衝突,可以忽略。
“的確需要彙報。”季平安予以肯定,但他想的是,需要將事情通告辛瑤光。
令其密切關注佛門動向。
雖說“佛陀”重生這種事,他覺得不太可能,畢竟從現有收集的樣品看,重生者大多集中於近一千年內。
但考慮到“道尊”誕生於文明早期這個大發現,開創各大體系的“聖人”們,顯然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一切皆有可能。
“我們這就回去吧。”季平安說道。
三人立即往外走,結果剛穿過院門,就看到一群人烏泱泱而來,為首的赫然是裴氏主母。
她按原計劃,在佛寺中小住。
聽到動靜後趕出來時,季平安已踏入雷音塔,這會面露驚惶:
“季司辰,聽聞你們與禪院中的大師打起來了?”
季平安眼神古怪地看了這女人一眼,心想這女人雖沒有好孕氣,但卻有好運氣。
捲入這件事中,卻毫髮無損,標準的大號傻白甜,這會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運,夫人,你覺得呢?”
李湘君愣住,旋即忽然深深吸了口氣,咬著唇瓣,點頭道:
“司辰說的是。”
旋即,這個當家女人竟真的不再詢問,而是乾脆利落地,下令僕人收拾東西,準備車馬,準備跟著三人,立即返回餘杭。
季平安笑了笑,忽然有些感慨,值此千年未有之大變,裴氏能有這個懂得審時度勢的主母,也算一樁幸事。
當即,一群人合在一處,浩浩蕩蕩下山,途中與盤膝打坐,休養傷勢的神將擦肩而過,並未言語。
“將軍,就這樣放他們走嗎?”一名軍官不甘心地問。
盤膝打坐的大東神將睜開雙眼,冷冷地盯著對方,直到這軍官挪開視線,他才冷哼一聲,擠出四個字:
“來日方長。”
旋即,突地又下令道:
“去禪院深處打探下,我要得知事情經過。”
他仍舊沒有放棄,透過告狀報復的打算。
只要抓住三人沒有證據,卻強闖禪院這點,他就可以大做文章,藉助朝廷從法理上,向對方施壓。
“欽天監又如何,終究還是朝廷的官署。”
大東神將思忖著,已在腦海中構想,如何上奏、官場運作。
可等派出的手下返回,神色驚惶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番後,大東神將愣住了。
軍官道:
“將軍,那一弘法師死前態度,明顯是與案子有關,認罪伏法一般的模樣,我看那大護院似乎也沒有追究的想法了。就算咱們將奏摺遞上去,恐怕也用處不大。”
大東神將卻突然搖頭,眼神閃爍:
“不,你不懂。禪院中人如何認為不重要,關鍵在於,等佛門知曉此事後,怎樣表態。”
“啊?”軍官表情茫然。
……
錢塘城外,一處密林山坡上。
託缽教派的一行僧人藏身於此,遠遠眺望禪院的方向。
當一輪夕陽沉入地面,哀慼的鐘聲從山上傳來,遠在林中的一群“墮落和尚”都清晰可聞。
“佛爺,是報喪鐘。禪院有人死了。”一名和尚驚訝道。
“一般的僧眾可沒有這個待遇,足足六響,難不成,是禪院住持死了?”另外一人大驚。
佛門體系森嚴,有一套完整的規程,不同級別的僧侶,圓寂後的待遇也不同。
一身油膩膩肥肉,手中抓握一隻龜裂銅缽的“佛爺”臉色難看,說道:
“神仙打架,殃及池魚。走吧,先進城,接下來一段時間安靜蟄伏,江湖越來越難混了啊。”
眾人心有慼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