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推開,季平安有些無語地抬起頭,正要詢問,然後怔了下。
只見進門的赫然是一名樣貌平庸,黑眸銳利的中年人,其腰間鼓鼓囊囊,似乎懸掛著什麼。
進門後堆起客氣笑容,朝二人拱手:
“御獸宗行走‘黑長史’,見過季司辰,聖女閣下,冒昧登門,還請勿怪。”
御獸宗在凡間的行走?
俞漁愣了下,各大宗門都有些在各州府遊歷的人,統稱“行走”,有歷練的弟子,也有執行任務的執事。
季平安微微揚眉,又舒展,說道:
“你們來的倒是快。”
黑長史諂媚笑道:
“瀾州畢竟是我宗的地盤,這武林會盟,涉及四聖教,也不算小事。御主自然要派人來瞧瞧,我出發前,御主特意叮囑過,若是見到二位,要以禮相待,若二位有需要,我等也將鼎力相助。”
季平安笑了笑:
“齊御主有心了,眼下倒是沒什麼需要的。”
頓了頓,他還是沒忍住問了句:
“齊御主……可還有話帶來?”
黑長史笑道:
“齊御主倒是沒說什麼,不過……許御主倒是託我帶一句話,說她修為已在恢復,待時機成熟,會前往餘杭向司辰當面答謝。”
怎麼答謝……季平安壓下抖機靈的衝動,輕輕頷首,微笑道:
“就說我恭候駕臨。”
二人的關係並未擺在明面上,所以很多話只能“隱晦”地傳達。
黑長史答應下來,並奉上一道令牌,說若有需要,可震動此牌,一定範圍內,御獸宗的人可以感應到。
然後便告辭離開,顯然,此番登門的確是來“拜碼頭”的。
“有些意思。”
季平安掂了掂這令牌,將其丟入道經世界中,以此掐斷其與現實世界的聯絡,以防對方透過此物定位他的位置。
俞漁又坐了一陣,只覺的沒趣,便也施展術法,偷偷離開了客棧,去外頭閒逛了——這戲精壓根就不是一個閒得住的性格。
倒是季平安,因為一千年來走過了九州,見慣了世間風景,反而有些倦了,怡然自得地看書喝茶。
結果沒過一會,房門再次被推開,這次還是裴錢,支吾地說:
“司辰,又有人拜訪。但不是小門派,而是武林盟的人,叫什麼江小棠,穿的很怪。”
涉及武林盟,他不敢直接拒了。
季平安被打擾的心煩,心說武林盟又怎麼了,但聽到江小棠這個名字,略感詫異,眼底浮現出古怪笑意出來,略一思忖,說道:
“叫進來吧。”
又補了句:“只許她一個人進來。”
裴錢鬆了口氣,樂顛顛出去了。
……
“只讓我一個進去?”
客棧門口,江小棠聽到答覆微微皺眉,但也不在意,對身旁跟著的武林盟成員道:
“你們在這等著。”
說完,這個穿著旗袍,拎著長長煙袋杆的女子,就這樣扭著腰肢進了客棧大門。
引得外頭各大中小門派,眾多武夫奇人暗罵武林盟無恥,竟為了見高人動用美人計。
江小棠對那些汙言穢語渾不在意,循著裴錢的引導,上了二樓。
“先生就在裡面,我就不配你進去了。”
三公子抬手指了指緊閉的房門,轉身離開。
先生……此人果然不簡單,裴氏的子弟都甘為奴僕一般……江小棠心頭一凜,深深吸了口氣,這才抬起纖細柔滑的右手,在門扇上輕輕敲擊。
“進。”
江小棠聽到這個聲音,覺得那股熟悉感愈發強烈,這聲音好像也聽過。
懷著無窮的疑惑,她推開房門,然後終於看到了正坐在窗邊,悠然讀書的年輕人。
旋即,這位武林盟主的妹子,黑金當鋪的掌櫃,暗中執掌江湖中僅次於“天機閣”的情報組織的女首腦,嬌柔的身子猛然一陣。
美眸倏然瞪大,紅潤小嘴撐開,一副見了鬼的神情。
季平安抬起頭,溫和有禮地笑了笑:
“江掌櫃,我們又見面了。”
是他!
果然是他!
江小棠腦子嗡的一下,將眼前之人與那一個雨夜,曾經出現在餘杭“黑金當鋪”內,聲稱要取一封信,而後從一堆武學書籍中還原出《破煞功》的神秘青年完美重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