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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對話中的人並不知道,就在近乎同一時間,餘杭城的大門內,放進來兩道讀書人打扮的身影。
一個老者,表情嚴肅,頭戴方巾,約莫五十餘歲。
身旁跟著一個年輕的,約莫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年,束著黑髮,容貌清秀,眼眸格外透亮,彷彿不染塵埃。
二人彷彿祖孫般,混入人群,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那年輕的少年望著人群,讚歎道:
“不愧是大周‘南都’,比之唐國都城都要熱鬧繁華。若是建造一座佛寺,便完美了。”
若是雲林禪院大護法在這裡,只聽到聲音,看到神態,便可認出這少年赫然是這一代佛子,名為“了塵”的小和尚。
只是此刻,小和尚赫然生滿了頭髮,容貌也與原本不同。
旁邊。
一副老夫子模樣,同樣用佛門術法,進行了易容的“長眉大法師”負手行走,說道:
“會有那麼一日的。”
了塵“恩”了一聲,似乎頗為篤信。
事實上,在大周國師死後,整個南唐只覺頭頂一座大山消失,信心在過去十年裡始終在膨脹。
佛門內部,對於嘗試北擴,將佛法傳播向大周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首座,這便去見那個季平安麼?”了塵小和尚問道。
長眉法師點頭,淡淡道:
“那星官雖掩藏身份,但根據我佛門情報,大機率便是那老柳街,一靜齋鋪子裡的人了。”
正所謂,當一件事有了第二個知道,就不再是秘密。
自當初大東軍府的孫顯祖,將季平安捉到大牢,導致身份初次曝光後,雖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他的“卦師”馬甲都還藏著。
但隨著季平安參與的事件越來越多,尤其與裴氏,學宮,本地江湖,乃至三黃縣接觸頻繁後。
一些情報網或多或少,都能從蛛絲馬跡,追溯到老柳街。
當然,季平安也不很在意,否則他大可以換個地方居住,再改個馬甲,只是沒必要。
佛門大本營雖在南唐,但在毗鄰的瀾州,自然不乏情報力量。
在得知欽天監“天才”,與道門聖女具體住址後,長眉法師便改變容貌,親自前來一探究竟。
而佛子得知後,提出一同前往。
至於琉璃,對一個星官毫無興趣,並未隨之而來。
了塵笑問道:
“大法師若想詢問一弘的事,大可以真身前來,為何要如此這般呢?”
長眉法師耐心解釋道:
“我們終歸不只是為了一弘而來,他的死因源於心魔,此事已有定論。此番真正的目的,是親眼看一看,試一試欽天監這一代天驕的深淺,只有看清楚,你與靜迦之後應對起來,才更容易。
若是大張旗鼓前來,兩宗勢必會干擾,此人也會有所準備,自然要易容暗訪。只可惜,那道門聖女已奔了三清觀去,倒是不便了。”
了塵搖頭笑道:
“佛門如今,也已經這般算計了麼?真正的修士,當有強大的內心,何必用摸底,試探的手段?一切敵,凡有阻,跨過去便是。”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傲然,分明是批評,但卻仍舊保持著笑容。
長眉法師一時語塞,但卻沒有批評。
作為達摩院首座,他已躋身佛門高層行列,知曉身旁“佛子”的真實身份,更知道,對方有資格這般說。
只好道:
“可你與靜迦,終歸還未曾恢復曾經修為。而那季平安與俞漁,乃是當今時代的後起之秀。”
了塵嘆道:
“如此,便是前輩欺負晚輩了。”
長眉法師理直氣壯:
“那又何妨,大周國師昔年那般強大,不也從不講究所謂強者姿態?此外,你若不想試探對手,何必與我一同前來?”
了塵沉默了下,仰起頭笑道:
“我只是聽他是國師弟子,便想看看。”
長眉法師也沉默了下,然後低低哼了一聲:
“大周國師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即便是他再次歸來,也不可能如你與靜迦一般,這般早地迴歸佛門,得到全力栽培。
要知道,修行一步落後,步步落後,等到你們重歸菩薩境界,他或許還在哪個小地方掙扎。這一次,氣運該歸屬佛門了。”
說完,他僱了一輛馬車,與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