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說完,一弘法師轉身,看向季平安:“司辰以為如何?”
季平安笑道:
“既已知曉那人藏身在外,寺中僧人自然嫌疑解除。我們即刻啟程,前往錢塘城中追捕,還望住持提高警惕,小心那人再度折返,危害寺中人。畢竟,裴氏夫人還要在寺中小住,你也不想事情這件事情鬧大吧。”
一弘法師呼吸一緊,身為佛門在大周的牌面之一,他頓感壓力甚大。
當即道:
“即日起,寺中將暫停送子觀音殿對外求告。司辰有何需要,雲林禪院上下會全力配合。”
一弘對維護佛門形象很上心。
至於那名疑似重生的僧人……在他眼中,行如此惡行,屢屢破戒,雖修佛法,但顯然並不算佛門中人。
而這一幕,落在大護院、知客僧等人眼中,大為震撼。
不明白自家住持,何以對這星官這般模樣,就好似有把柄被拿捏了般……
季平安微笑頷首,當即告辭。
與李湘君招呼都沒打,三人徑直出了寺廟,騎馬朝著禪院後方的錢塘古城趕去。
等將寺廟拋在身後,俞漁才撇嘴道:
“你太便宜這幫禿驢了,就這樣放過他們?就算那採花僧並非寺廟裡的和尚,但藏在他們佛門作惡,難道這幫人就可以裝無辜?曝光,就該曝光他們!讓這幫和尚顏面掃地!”
夜紅翎苦笑道:
“畢竟涉及佛門與南唐,很多事無法太快意恩仇。況且,此事若宣揚曝光出去,那些懷孕的女子該如何活?”
俞漁頓時啞火。
是啊,這種事揭露出去,固然可以令佛門顏面掃地,但受害者就真完了。
甚至難聽些的說法,很多來求子的,顯然並非女子的問題,而是其丈夫有疾病,但在當前時代,卻會將病症歸結到女子的肚子不爭氣上。
懷上了,反而可以改善這群人的處境,哪怕不是自己的,就很諷刺。
而季平安卻忽然說道:
“也未必就一定是懷上了。起碼,根據我的觀察,那採花僧人昨晚呈現出的身體狀態,很不對勁。”
以季平安的眼力,都未能看出究竟如何。
但肯定不是正常的“身體”,那種狀態真的能播種成功嗎?
二女面面相覷,兩個雛兒對此缺乏發言權。
說話功夫,三匹快馬進入錢塘城內,周圍的人流激增,入城後滿眼的城郭酒肆,街道上人流如織,倒也是極為熱鬧繁華。
“終歸是古城,即便重建了餘杭,也都還有這麼大的規模。”俞漁嘖嘖稱奇。
夜紅翎來過錢塘縣不只一次,沒有觀看景緻的心思,騎馬過市,耳畔是叫賣聲,心煩意亂道:
“我們接下來怎麼調查?”
正如一弘法師所說,敵人遁入錢塘城,如水滴入海。
季平安抬起頭,看了眼太陽,已然臨近中午,想了想說道:
“你們見過一種現象嗎?就是當一個外人進入村子,會被所有村民定定注視。錢塘城的確不小,人口眾多,但對於真正長久生活在這座城中的人來說,有外人踏入,同樣會很容易分辨出,何況還是一個修行和尚。”
女武夫眼睛一亮:
“你是說,請求城中地頭蛇幫助?我可以去縣衙,以斬妖司衙門身份,請錢塘縣令調查。”
俞漁不甘人後,挺起對a,揚起下頜:
“錢塘也有我道門的道觀,本聖女前往,同樣可以調集人手。”
季平安頷首:
“是個辦法。那我們這就分頭行動,若有發現,用傳訊符定位彼此。”
俞漁好奇道:
“分頭行動?那你去哪裡?城中可沒有你陰陽學宮。”
以錢塘縣的體量,官署中養一兩個“陰陽人”是正常的,但並沒有單獨的學宮。
“誰說我要藉助欽天監的力量了?”季平安笑著反問,卻並不解答。
等二女各自領命離開,他才調轉馬匹,循著記憶中的方位,朝著某個方向趕去。
……
錢塘古城。
街道雖不如餘杭寬敞,但建築別有歷史沉澱之感。
季平安易容後,牽著馬匹,跨過一道石橋,沿著初秋的微風,穿過人群。
道路兩側,一家家店鋪林立,年歲各異的百姓對修行世界裡的一切一無所知。
更不知道,身旁這個牽馬的青衫年輕人,究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