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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令她難以接受的是,身處困境,她能依靠的竟然只有個“叛徒”。
第五日,她被迫吃下偷盜來的牛肉,第二條戒律被破。
琉璃說服自己:這仍並非自己所願,乃是被迫為之,不算壞了修行。
……
時間繼續流逝,洪水在退去的第二天,氣溫開始下降,季節被擾亂。
一夜之間,外頭尚未全然退去的水開始結冰。
二人一覺醒來,發現頭頂井口開始飄起晶瑩的雪花。
離陽臉色一變:
“看來妖族比我想的更狠,大水退潮,再下大雪,是不想給人半點活路。”
對方不只是要殺死錢塘百姓,以此牽扯朝廷與道盟的精力。
也是要將這片土地變成絕境,以此來間接殺死他們兩個。
沒錯,妖族無法久留,短時間也搜尋不到他們,但若外頭苦寒,沒有吃喝,匪徒遍佈,那兩個喪失修為男女,又怎麼活?
“這座井有法陣,可以抵擋寒意。”琉璃說道。
離陽臉色嚴肅地看了她一眼,說道:
“這不只是禦寒的問題,還有若大雪冰封,我們去哪裡找食物的問題。你在井裡等著,我出去一趟。”
琉璃沒有反對。
相比於“江湖經驗”豐富的對方,她除了佛法修為高深,其餘的一概不如,更何況又是個美貌的女子。
若跟去,反而容易拖後腿。
“恩。”她點了點頭,在蓮臺上坐了下來,目送離陽鑽出頭頂的井口,開始等待。
而這一次,等了許久,他都沒有回來。
直到外面入夜,琉璃肚腹開始咕咕作響,她才茫然地從打坐中醒來,本該莊嚴肅穆,如神像般不摻雜人性的眼眸內,浮現一絲擔憂。
她並未發現,隨著兩次破戒,她已經越來越像個“人”。
而就在她決定爬出去尋找離陽的時候,腳步聲傳來。
然後一道人影“咚”的一下砸了進來。
離陽渾身染血,氣息紊亂,左手中拎著那條布袋,右手死死攥著劍柄。
“你怎麼了?”
琉璃愣住了,然後屈膝一跳,白嫩的腳掌數日來第一次邁下蓮臺。
她走到後者身旁,撿起地上的赤紅晶石,略顯生疏地摩擦劍刃,點燃劍火。
昏黃的光芒擴散開,她瞳孔驟縮,發現的後背多出了一道猙獰的刀口,鮮血染紅了道袍。
“大呼小叫……什麼,死不了。”
離陽咬牙吸氣,趴在地上不動彈,只是喘著粗氣:
“就是累了,讓我歇會。”
琉璃有些手足無措,突然想起什麼,起身返回蓮臺,攥著那幾瓶金瘡藥返回。
咬著嘴唇,彷彿下了很大決心,唸誦著: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然後,才小心地用手指將傷口位置的道袍撕開一塊,從玉淨瓶中倒出清水沖洗乾淨,又敷了藥,猶豫了下,從白色衣袍下襬“刺啦”撕下一截,幫他包紮。
過程中,離陽趴著沒動彈,只是嘀咕道:
“呵,若是給天下人知道,佛門琉璃菩薩給我這個叛徒包紮傷口,不知會如何有趣,嘶……你這手怎麼這麼冷。”
琉璃聞言一頓,抽回了手,臉上重新恢復了不帶感情的神態,淡淡道:
“中氣十足,看來的確只是皮外傷。”
轉身返回了蓮臺。
離陽爬起來,吐了口氣,道:
“我好歹也是一路摸爬滾打,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劍修,還真能折在幾個毛賊手裡?”
“然後?莫要說,你這傷是與修行者交手得來。”琉璃諷刺道。
她已看過,傷口分明是尋常刀劍。
離陽噎了下,無奈嘆氣:
“沒法子,天寒地凍,為了爭搶一點肉食和棉衣,和一群土匪動了手。修為恢復太慢了,我一人難敵四手。”
琉璃沉默了下,說道:
“下一次出門,我與你一起吧。這些日子,我也積攢了一點靈素,雖不多,但對付幾個凡人應該足夠,還可以裹上棉衣,遮擋容貌。”
離陽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沒拒絕:
“再說吧。好在這次搶到手的肉還不少,可以多撐幾天,等我養一養傷。”
琉璃盤膝打坐,閉上雙眼,青絲在火光中反射著光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