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而墨林演武,與凡人對弈,當然不會派出大修士。都覺得朝廷贏面很大。
念及此,又振奮起來。
季平安卻並不樂觀。
只從前兩場看,墨林這屆派出的弟子在這幾年裡,也算優秀,棋道會差嗎?
一個時辰後,馬車行駛,穿過長安街,抵達了神都棋院。
這座清雅的建築門外,偌大廣場上,已是人滿為患,為方便觀瞧,棋院的人在各處架起木板,講棋人佇立一旁。
每當擂臺上落子,便有小廝將棋譜如傳令兵般送至,再由講棋人將拳頭大的“棋子”,貼在豎起的木板上。
“棋才下至中局嗎?”黃賀驚訝。
季平安笑著說:“一局棋動輒幾個時辰總是有的,急什麼,就在這裡看便好。”
沐夭夭腮幫子鼓起,小倉鼠般,氣惱道:“看不懂。”
季平安終於忍不住,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打趣道:
“難道琴就聽得懂,畫就看的明白了?”
沐夭夭生氣地挪屁股,跳下馬車,夥同其餘弟子,往人堆裡湊。
季平安莞爾一笑,卻仍舊靠坐在車廂裡,慵懶的不願踏足塵土。
至於棋局……恩,才至中盤,一切都還不好說死。
這局棋下的很慢,周圍觀眾換了一茬,又一茬,臨近日暮,局勢仍舊焦灼。
“從盤面來講,雖雙方仍皆有勝算,但白棋疲態盡顯,我料不足十步,黑棋便該顯出殺機。”
一名講棋人口若懸河,笑道:
“何況,眾所周知,連國手最擅長的,便是後期廝殺,以大勢壓敵,屠龍刀已成矣。”
“棋王”柯橋執白,“大國手”連叢雲執黑。
圍觀民眾看不懂,但大受震撼,聽聞是自家連國手佔優,不由精神大振,提前慶祝。
“呵,墨林小兒,妄圖與我大周國手交戰,實在可笑。”
“連國手雖年老了些,但棋力不減當年。”
“這一局,總還是我神都勝了。”
馬車內,季平安聽著那些議論,卻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連叢雲快撐不住了。”
黃賀一驚,詫異道:“公子你說什麼?”
季平安眼神平靜:
“白棋看似弱勢,實乃暗藏殺招,從開始便在佈局。連叢雲也已察覺,只是補之晚矣。若是他巔峰時,勝算還很大,不過終究年老了,體力下滑,時辰拖得越久,頭腦計算便越遲緩,如今,不過在死撐而已。”
黃賀吃了一驚:
“公子是說,那個什麼‘棋王’在故意拖延時間?消耗連國手體力?”
季平安好笑地指了指天邊晚霞:
“不然呢?一局棋罷了,再深思熟慮,也不至於此。”
“可……這豈不有違君子之道。”黃賀無法接受。
這個年代,下棋乃“君子之藝”,講究個風度,各種規矩繁雜。
季平安說道:
“圍棋如兩軍廝殺,若要取勝,自當無所不用其極。”
說著,他皺了皺眉,目光透過黑壓壓的人群,望向遠處擂臺上,那兩道人影。
準確來說,是落在竭力支撐的連叢雲身上。
他可以想到,這名老人身上揹負著何等大的壓力,令其寧肯消耗壽元,也不肯退場。
精神可嘉。但……客觀規律從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
這時候,新的棋譜送到,講棋人笑容驟僵,額頭沁出冷汗:
“這……這……連國手出錯了!”
伴隨精力下滑,連叢雲終於不可避免開始犯錯。
恰如兩軍對壘時,一支潰敗,便是全線潰退。
十步之內,棋局逆轉,整個廣場騷亂起來,所有人臉上都呈現焦急神色。
“連國手要輸了?方才不還佔據先機?”沐夭夭無法接受,急得快哭了。
“完了,‘畫’、‘琴’兩場,還可以說這本就是墨林專長,恩,按照國師發明的詞,喚作‘降維打擊’……但這棋卻不同。”另一名弟子也臉色焦急。
比賽這種事,事關整個神都,乃至大周人的榮辱,無人不在意。
這時候,隨著局勢明朗,本來興致勃勃的民眾們惶恐憤怒,人群裡同樣有高手,看出“棋王”的拖延戰術,痛斥其卑劣無恥。
民眾們恍然大悟,繼而愈發憤怒。
有武夫破口大罵,各種腌臢話不要錢般,朝擂臺上的“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