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小藍這樣的人會和誰過不下去?他不相信。
藍奕不語,有些驚訝的轉過頭。
“你覺得很奇怪是嗎?我怎麼會問這種問題,但我現在坐在你旁邊,本來就是一件很無聊的事。”靳辰苦笑。
“不,一點也不。”藍奕卻又笑開,有點釋然似的:“他改變了你很多。”
“哦?”
“蠻好的,太壓抑是不好的,只要自己覺得高興,其實很多事都無所謂的。”
“那麼,是這個原因嗎?”
“嗯?”
“你看透了我,所以你躲開?”
很痛,但還是要問出來,這麼多年纏繞在心頭的問題,一遍一遍的思考,不能確定答案,永遠的困惑,便化做心底的一道傷痕。到後來已經搞不清楚,是因為不知道答案所以不能放,還是因為放不下,所以想知道答案。
藍奕一直沒有開口,沉默良久,久到靳辰以為他已經不會再回答了,才輕輕說道:“不是的,我離開,是因為我害怕。”
啊?害怕?藍奕?有什麼會令他覺得害怕?靳辰有些不置信。
“你不會原諒我的對嗎?”
“我從沒有怪過你。”
“是啊,你不會責怪我,你只會怪自己,因為你看錯人,你不該對我抱有期望,所以活該會失望,或者因為你不值得,所以活該被拋棄。”任何的情緒在藍奕的臉上都是很淡的,淡淡的哀傷,像一層雲霧:“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的信任。”
“這不是你的錯。”靳辰不肯鬆口,眸光閃爍,像落了星子進去。
“是我的錯,是我沉不住氣,太過沖動幼稚,打亂了我們之間的默契,如果我再成熟一點,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這不能怪你。”
“不,我不應該突然消失,我令你失望。”
藍奕平寂的眸,筆直的望進靳辰眼睛裡去,終於令他軟化。
“為什麼?是我做錯了嗎?我讓你困擾?”靳辰苦笑:“我真沒想過要怎麼樣,如果你不是那樣子忽然消失,我可能永遠都不會承認我愛你,我會一直都當你是……我最寵愛的弟弟。”
無法形容那種失落感,不,那絕不僅僅是失去一個愛人那麼簡單,那一瞬間他失掉了對人與對己的全部信任。
在他還不夠強大的歲月裡,那個孩子是他唯一覺得安全穩定的依靠,愛情、親情、友情,他分辨不出,一古腦的給了他,結果這份愛太重,令人不堪承受。
於是,他忽然發現原來愛並不是強大到足以橫掃一切的力量,它甚至不是一種在任何情況下都會美好的令人娛悅的感動。
這一生,他曾經被無數人辜負也辜負過無數人,但是藍奕是不同的,他本以為他會是不同的,他們之間會有牢不可破的關係,他對他的要求,也並不苛刻難為,然而,最後,他給了他最大的失望。
於是,不再相信自己的眼光,也不再相信自己值得。
凱撒說如果連布魯圖斯都要殺他,他就不反抗。
“對不起!”
靳辰怔怔的看著那張臉,月光兜頭兜腦的從天上撒下來,藍奕連睫毛上都被撒了一層銀粉,於是眼睛越發的黑。
他忽然微笑,甜蜜而心酸:“還記得嗎?你剛到紐約沒多久,我就生病了,三更半夜的發燒到40度,我不肯去醫院,你握著我的手,在床邊坐了一晚上。”
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夜晚,燒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可是敷在額頭上的毛巾總是涼的,用來擦臉的毛巾總是溫的,無論什麼時候醒過來,床頭櫃子上都放著兩杯水,一杯是冷的,一杯是熱的,隨時調一下就可以喝下去。
靳辰記得,他一直在說:你去睡覺,我沒事。
可是那個人說:沒關係,我時差還沒有倒過來。
他一直都在,寸步不離。
全身熱得發燙,連指尖都在冒火,藍奕握著他的手,手掌清涼而乾燥。
那夜晚靳辰一直都在和自己搏鬥,像是身陷火海,燒得意識模糊,只有手心裡那份清涼是真實的,在驚濤駭浪中向他伸出手,拉了他上岸去。
一直到後半夜,靳辰的燒才退下去,當他疲倦的睜開眼,藍奕已經靠在椅子上睡著了,身後是大幅的落地玻璃窗,頭頂上有一輪冰月,月光就這樣撒下來,描繪出他的側面。
那一刻,靳辰忽然明白,今生今世他都會都記得這一幕,記得這張臉,今生今世他會原諒這個人對他做得任何事。
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