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員問:“據反映,你對手下十分縱容,他們在外面打架你不但不批評,反而每次派出所讓單位領導去領人,你都要問是打輸了還是贏了,打贏了你就去,打輸了你就不去,說是丟不起這個人!有這回事嗎?”
冷峰答:“有。九處年輕人比較多,執行任務時也都很勇敢,個個像小老虎一樣,但年輕人的缺點就是火氣比較大,所以平時在外面與別人發生爭執,動手打架的事總是難免的。人無完人。我們總不能要求我們的年輕人戰鬥時要像老虎一樣兇猛,平時又要像小貓一樣溫順吧?如果一個人連打架的火氣都沒有,那麼這種人又怎麼可能去打仗?至於打輸了打贏了的問題,如果我們的人在外面連幾個小流氓都打不過,那麼說明他平時訓練不夠刻苦,讓派出所關他幾天也算是對他的一個教訓。”
調查人員問:“你是否說過‘共產主義距離我們太遠,以前談論共產主義可以起到望梅止渴的作用,但也只能解一時之急,最根本的解決辦法還是要打井’。你還說探索社會主義道路的過程就是打井的過程,是這樣嗎?”
冷峰答:“大概意思差不多。”
調查人員問:“你在第一次圍剿那幾個毒販的行動中是否下達了‘趕盡殺絕,一個不留’的命令?”
冷峰答:“這件事過去很久了,當時有沒有說過這種過激的話,我現在自己也有些記不大清啦。”
……
溫柔望著冷峰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裡回答問題,她的心中像有一根神經在輕輕抽搐著。她深吸了一口氣,感到自己鼻子酸酸的,想要流淚。雖然冷峰在接受調查後自始至終神態自若,情緒穩定,從他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憤怒的表情,他甚至都沒有向溫柔所在的這個方向多看一眼,但溫柔清楚地知道他一定感到很委屈。調查人員沒有說明問話中使用材料的出處,可是聰明、老練的冷峰,自然已經很清楚是誰“出賣”了他。她能夠想象出他此刻內心所有的感受:輕蔑,憤怒,傷心。
“我可以走了嗎?”冷峰謙卑地詢問調查人員。
“好啦,今天就到這裡。你回去要好好想一想,認真地反思一下自己,我們明天再繼續談。”調查人員倨傲地說。
溫柔注視著冷峰。冷峰默默地站起身,無聲地走出辦公室,他依舊沒有向溫柔這邊看一眼!溫柔聽著冷峰的腳步在走廊中漸漸遠去,終於再也坐不住了,她不顧一切地站起身,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追出門外。
“等一等。”溫柔喊冷峰。冷峰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反而走得更快了。
“你等等我!”溫柔快步追上冷峰。冷峰低著頭走路,他看都不看溫柔一眼,彷彿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她這個人存在似的。
“你聽我說,”眼淚在溫柔的眼中打轉,“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弄到這種地步……”
冷峰終於停住了腳步,緩緩地回過身,冷冷地看著溫柔,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溫柔面前搖了搖,意思是要她“什麼都不要再說了”,然後轉身闊步走出了大門。溫柔站在那裡,隔著玻璃望著冷峰離去的背影,雙手緊緊捂住嘴巴,淚水從她的眼中滾滾流下。
“我以為我是在幫你呢。”溫柔望著冷峰的背影哭泣道。
冷峰迴到辦公室剛坐下,女秘書拿著一份材料找他簽字。冷峰順手拿起筆,但他拿筆的手僵持在半空中,想起自己現在已經被停職了,自嘲地笑了笑。
“我忘記我已經被停職了,”他把資料夾還給秘書,“你拿去請朱處長籤吧。”
“我們都支援你,”秘書拿回了檔案,對冷峰誠摯地說,“你一定會沒事的!”
“謝謝。”冷峰感動地說。
女秘書走後,冷峰還在思考她剛才送來的那份材料,那份材料上說謝百靈一小時前遭遇
車禍,現正在
醫院裡搶救,肇事司機在逃。
“司機在逃?怎麼會這麼巧?”冷峰摸著下巴自言自語。旋即,想到自己此刻正被停職審查的處境,不禁對自己啞然失笑,“你還是多想想自己吧!”
下班後,冷峰從車隊提出一輛豪華轎車,告訴排程員他今晚沒事,不用安排人去接高雅蘭了。已經被停了職,時間自然就多了。
冷峰把車開到江邊一段僻靜的地方,接高雅蘭的時間還早,又不用接雨兒和雪兒放學,此刻他只想找個地方一個人靜靜。冷峰下了車,揀一塊大石頭坐下。正是夕陽西下時分,他坐在那裡,在晚霞中默默地注視著滔滔東去的江水。
高雅蘭沿著江邊漫無目的地走著,她剛從“840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