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陵王妃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什麼,可最終仍舊選擇緘默不言。
“我倒是覺得……在各方勢力之中,太祖妃只對壽王殿下格外優待呢。”尉遲採突然道,“你看,起初是壽王殿下帶我去見太祖妃,那時候我便察覺到太祖妃對他異常的親密感……而後又是戶部針對舒家的行動,接著便是這回逢君被罷免。”她眨眨眼,“不知為何呢,壽王殿下分明做著種種不利於太祖妃的事,可太祖妃似乎從來就沒有對壽王殿下動過刀子。”
不僅沒動過刀子,看上去連責怪的意思也無。此番舒家被折騰得人仰馬翻,太祖妃不也一聲沒吭,任由壽王操縱戶部給自家點火麼?
聞言,楚逢君朝她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眼:“……哦呀哦呀,採兒你這席話,當真是……”切中要害呢。
“這些問題,不若待咱們綁了舒宛後挨個問她。”楓陵王妃施施然起身,“我與英堯這就去準備準備。楚家公子,”鴉黑美眸定定鎖著楚逢君,“完成這個計劃,你有幾分把握?”
楚逢君揚唇淺笑:“王妃要相信,楚某向來只下‘必勝’的賭注。”
“原來如此。”楓陵王妃別開眼眸,英氣而不失柔美的輪廓籠著濛濛陰影,面上連半分喜色也不見:“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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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二刻,重華宮。
太祖妃伏在臥榻上,榻邊擺著一隻小金盆,她的口中不斷有淋漓鮮血滴落,全數淌入金盆內。吐過這一輪,她幾乎是掙扎著坐起身來,不管不顧地用袖管擦去唇邊的血色。楓紅袍袖上滿是深褐色的斑駁痕跡,她盯著袖下現出的半截蒼白手背,一時怔住。
手背上本就細瘦的青藍色脈管,如今竟似消失了一般,令她的膚色白得駭人。
“呵,害怕了麼?”
說著這話的人姿態優雅地邁入琅玉軒,手裡還託著一隻扣著蓋子的冰玉瓷盞。景帝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淡紫色的薄唇幽幽翕動:“金茯苓的滋味便是如此。宛兒,你一連用了這月餘,當真是飲鴆止渴啊。”
“是啊……”太祖妃扯開一絲疲憊的笑意,“當初只道是你疼惜我,怕我忍著痛……想不到啊允灤,竟然連你也不要我了?”
景帝眉梢一挑,嘴角不以為然地動了動,“被人拋棄,不屑一顧,你很意外吧?”
話音未落,便見太祖妃又俯下身去,瀝瀝拉拉的鮮血滴落盆中。
景帝慢吞吞走到牆邊,將瓷盞擱在手邊的木几上:“這金茯苓,你還要喝嗎?”
“……哈哈哈哈哈……你既敢拿來,我如何不敢喝?”
太祖妃勉強支起身子,跌跌撞撞就要下床來,“來啊……給我,我喝給你看。”
景帝一個箭步衝到她跟前,攬住她軟倒的身子。
“給我喝啊,允灤。”太祖妃昂起頭,半是央求半是挑釁地望著他,“你不是早已下定決心要殺了我嗎?我滿足你,可好?”
“好。”
景帝扶她在軟椅上坐下,取過冰玉瓷盞,小心揭開杯蓋。一股熱騰騰的白霧夾雜著詭異莫辨的香甜氣味自盞中騰起。
太祖妃似是滿意地笑了:“餵我。你不是一直想要餵我麼?”
聞言,景帝放聲大笑起來。
直笑得太祖妃滿面淚痕,眼眶暈開莫名妖嬈的輕紅。
“宛兒,你啊……”景帝苦笑著彎下腰,抬袖拭去她面頰上的淚水,“到了這一刻,你還想要利用我,嗯?”
太祖妃低低笑了,未及開口,便被景帝俯身堵住了嘴。
甜。彷彿帶著某種辛辣意味的甜與溫暖,隨著他的吻灌入太祖妃口中。
僅此一吻。
隨即,景帝將剩下的金茯苓湯劑一飲而盡,然後摔碎了這隻名貴的冰玉瓷盞。嘩啦一聲脆響,半透明的碎片撒佈滿地。
“每次遷就你的時候,我就總覺得自己對不起皇叔與裕虹。”他嘆息似地笑道,“你看,你害得鳳卓皇叔身敗名裂,讓他的王妃不敢抬頭做人;你慫恿我陷害三哥與九弟,只為替你得到這天下;如今,你又想讓我將自己兒子的皇位奪來給你……裕虹生下了天驕後,我也沒能多陪陪她,她就走了。吶,畫眉可都跟我說了呢。”
“……呵,她又同你說了什麼?”太祖妃盈盈勾唇。
“她說,你在重華宮聽聞了天驕降生的訊息,一連哭了許多個晚上。”景帝似是十二分愉快,“我到現在也好奇得很呢。那時候,宛兒可是為了我移情別戀而落淚?”
“哈,你這自信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