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雨點一顆一顆砸了下來。
才走出秦卿布莊兩步的羅貫中被淋了個全身透溼,慌忙退了回來。秦明秦俊兩兄弟取了一套綢衫與羅貫中換了,青書卻是獨自站在門前,望著天威大振,暴雨傾盆。
他驀地搖頭笑道:“迅雷疾電,怒雨橫天,這老天爺……在發怒麼?”
羅貫中換上綢衫,正嘖嘖自賞,暗道平生未穿過如此衣衫,今日卻是過了一把癮。聽得青書這話,登時冷笑道:“四方戰亂,烽火難休,流民亂竄,天民不聊生,嘖嘖,這老天爺要是還不怒,可就真沒天理了。”
青書回頭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你很不滿麼?”
羅貫中心頭一動:“他要招攬我麼?”眼神不閃不避,迎了上去,目光清亮,一字一句的答道:“不錯,我不滿久矣。”
此話一出,青書身上驀地氣勢大漲,一雙眸子神光大振,清亮無比。他徐徐道:“那麼,若我起事興兵,閣下能否助我?”
羅貫中回頭看一眼秦氏兄弟,搖頭笑道:“騰龍之街,秦氏之卿,呵呵,宋兄文韜武略,固然勝於在下,羅某心服口服,但說到甘心為君所用……”說到此處,卻是頓了一頓,似笑非笑。
宋青書微微笑道:“如何?”
羅貫中話鋒一轉,望向門外紛紛收攤的小販,急匆匆行走的買客,伸手一指,笑道:“龍城騰龍,皆君業乎?”
秦明秦俊兩兄弟笑道:“何止,公子之業,遍佈大江南北。財力之雄,富可敵國。”
青書淡淡一笑:“蘇杭織布,南洋珍珠,江西清茶,湖廣稻香。皆我臂助。”此語方畢,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陡然升起。
誠然,這幾乎大半個江南的財力都為他一人所用。莫說三千甲兵。便是十萬大軍,也能興於一旦。
這個年代,有糧食就代表著
羅貫中目中震驚之色一閃即過。嘆道:“如此,還有何憂?”
青書目光一凝,正視羅貫中,肅然道:“三軍易得,一將難求。”羅貫中一怔,苦笑道:“我麼?”青書道:“不錯。我欲以羅兄為我練兵之將!依我如今財力,便是數十萬大軍,也能一月集齊。然則如此不過烏合之眾。若要橫行天下。無精銳之師,不啻痴人說夢。故而宋某欲拜羅兄為將,練一支精兵。”
羅貫中似笑非笑的望著青書,悠然道:“宋兄有十足把握……羅某會答應麼?”
秦明聽他言語無禮,眼中寒光一閃,欲要說話,卻聽青書道:“秦明、秦俊。你們退下吧。”秦氏兄弟躬身道:“是。公子。”亦步亦趨,退往後堂。
一聲輕嘆悠悠響起:“我倒有十足把握。你會答應。”
羅貫中聽得一怔。
劉基羽扇綸巾,飄然而來。雨勢雖大,卻沒怎麼淋溼他,卻是他體表真氣鼓盪,彈開滴滴水珠。
劉伯溫悠然踱步,淡淡道:“若公子未有興兵之意,或許劉某人這一生也就隱居山林之間,避世不出。你羅貫中也就浪蕩江湖,無一展抱負之機。”
羅貫中搖頭道:“未必,未必。”
劉伯溫嘆道:“羅本,我昔年不想教你,你猜到其間緣由了麼?”
羅貫中不料他話鋒陡然一轉,怔忡半晌,沉吟道:“先生是嫌我不聽話,肆意篡改您所教授的東西,好幾次險些連命都給丟了,讓先生費盡心力。您想必是厭煩了我,故而將我趕了出去。”
劉伯溫眼神悠遠,搖頭笑道:“羅本啊羅本,我趕你出門,並非是因為我厭煩於你,而是……你是和我一樣的人啊……”
羅貫中身子一震。
劉伯溫長撥出一口氣,看向羅貫中地眼神漸趨柔和,微笑道:“若非當初我莽莽撞撞的呼吸吐納,莫名其妙的領悟了高深內功,更得了天山折梅手的殘譜,膽大妄為的尋各門各派精妙招數融入其中,更盜得鬼谷子秘傳吳起手札這等陰陽造化之學……又怎麼會有今日地劉伯溫?”
頓了一頓,劉伯溫又道:“當年我傳你百家學說,以及我翻閱道藏領悟的玄門內功,你卻肆意改之。幾經波折之後,我固然被累的半死,但也讓我明白,你我註定不為師徒!”
羅貫中驀地雙膝跪倒,磕了三個頭,眼中已然有淚光閃動。
劉伯溫伸手攙他,道:“傻孩子,你想問為什麼是麼?你資質不下於我,跟著我終難成大器。若不趕你出去,讓你閱盡人情冷暖,如何能成就今天地羅貫中?你百家之學已漸趨圓融通透,一身武功也近融匯,我……很是欣慰。”
羅貫中道:“師……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