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養著。皇上挺惦記的,皇上說‘身邊沒有趙高還真沒意思呢’!”
趙高嘲諷地“哼”了一聲。
“梁公公還說,等病好以後,老爺若是身體還能頂得住,朝廷有的是差事讓老爺去做呢!”
趙高一激靈,這話什麼意思?
是交換嗎?
我被割上一刀,然後才能去做中車府令嗎?還是說,我可以以身體不佳為由,向皇上說不能勝任,這樣,我才能得個囫圇身子回來?
“他還說什麼了?”他扭過頭來問。
三春看著那半張醜臉,嘆息著說:“沒什麼了,就是這個意思,沒有別的了!”
趙高慢慢轉過頭來,往身上撩了點水。
他總覺得梁辰來訪背後會有事情發生。以他多年在皇上身邊伺候的經驗,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
三春把頭髮梳順了,她停下來,捏了他的肩頭一下,說:“瘦了,得多吃飯!且養著呢!”
趙高沒回頭,卻笑著捏住她放在肩頭的手。
這女人,給了他多大安慰呀!
要是沒有她,他和繼業兩個,不就是孤魂野鬼一樣嗎?
忽然,他警醒地說:“三春,你也洗乾淨,我先上炕躺著……,等你!”
說著,就“蹭”地從桶裡站起來,帶起一身的水花。他沒有一絲贅肉的身材,瘦了,但也不是皮包著骨,還是那麼飽滿均勻、線條分明。
三春看了眼,臉微微一紅,他這麼說,那就是想了。
她抱怨著說:“才剛剛好,就折騰,也不說好好養著!”說完,她就轉過身子,飽滿的屁股一扭一扭的,到廚房吩咐燒水去了。
趙高咧開嘴笑了。這笑裡卻有著無奈和苦澀。
他今天不抓緊時間在好花盆兒裡“種花”,說不定哪天,他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因為,裝種子的物什都要被沒收了!
“哈哈,哈哈……”,他一個人在空空的屋子裡放肆地大笑,笑著笑著,眼淚竟然出來了。
他想起剛才三春轉述的皇上的話。
沒有他,真沒意思,那麼,他是皇上的什麼?
他嘴上說他是皇上的忠犬,難道人家真的把他當成狗了?
看看自己的身子,什麼都不缺,從孃胎裡出來有什麼,到現在還是那幾樣兒,變化的只是尺寸!可人家若是半夜尿尿的時候起了一個念頭,是不是立馬就會讓他變樣?
人家多少兒子,我有嗎?
我還沒有兒子的時候,就要斷了我的根本嗎?
我他孃的就一個閨女還早早地走了,這世界公平嗎?
有公平嗎?沒公平!
從他母親那裡就不公平了!
雖然嬴政他母親是個爛貨,但是賣的好呀,賣給了落魄的異人,後來的莊襄王,後來,人家不是母雞上架成了鳳凰?
而他呢,母親就是個在隱官裡服刑勞作的女人,她不聰明嗎,不靈巧嗎,不是,她機會不好,她只能嫁給一個小小的文法小吏——他的父親。父母好不容易才生下他們兄弟,一家四口過上了艱難困苦的生活。
可惜這種日子也不長,弟弟也不在了!
所以,哪有公平呢?從出生起就不公平了!
要想公平,嘿嘿,就得……重建公平!
沒別的,真正決定後代命運的,不是多好的花盆兒,而是那個種花的人,那人的身份和命運,才決定了花盆兒的未來,也決定了花朵的未來。他算是看透了!
門響了,三春進來。
“三春,怎麼這麼磨蹭!”他披著被子不滿地叫嚷了一句。
三春俏生生地剜了他一眼,說:“讓事情耽擱了!”
“怎麼了?”
三春說:“胡亥公子登門了!”
“他怎麼來了?告訴他,我睡下了!”他順勢就躺倒,賭氣地說。
這時候,誰都別想讓他穿起衣服!
可是,剛躺倒,他就知道話說大了,胡亥他爹能!奶奶的,也只有他能!
三春說:“晚了!他正和繼業說話呢,繼業估計想招待他呢!”說完,三春就彎腰給他找衣服。
趙高鬱悶得要死,他母親的,老子折騰完了兒子折騰,你們家還有完嗎?
……
帶著一肚子怨氣,出來見胡亥。
胡亥明顯吃了一驚,趙高想,他肯定是覺得自己瘦了。
“師父……更見清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