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出亭高聲道,“來得好!仲連不愧國士無雙也!”
月色之下,但見一人斗篷飛動長劍在手從竹林中飄然走來:“孟嘗君別來無恙?”孟嘗君笑道:“別客套了,來!坐了說話。”說著便上前拉住魯仲連進了石亭,“這是上將軍田軫。這位是名士魯仲連。二位認識一番了。”魯仲連便與田軫相互一拱,算是見過,便在石墩上坐了下來。孟嘗君這後園湖畔本是經常的會見賓客處,竹林邊便有一個小庭院長住著幾個僕人與侍女,但逢客來,只要孟嘗君一聲呼喚,便即出來侍侯,或茶或酒都是就近取來,極是方便。此時孟嘗君便只啪啪兩掌,便有兩名侍女飄然走來,在石亭廊柱下襬置好了煮茶器具。
“無須客套。”魯仲連一擺手,“兩件事一說,我便要走了。”
“何須如此匆忙?”孟嘗君正在煩悶彷徨之時,正要一吐心曲並聽魯仲連謀劃,聽得魯仲連如此急迫,不禁便有些失望。雖則如此,孟嘗君也知道魯仲連不是虛與周旋之人,便擺擺手讓侍女撤走了茶具,一拱手道:“有何見教?說吧。”
“第一宗,四國攻齊一事,行將瓦解。一時之間,孟嘗君不必擔心。”
“此事當真麼?”田軫不禁驚訝得脫口而出,“今日午時,斥候還報來四國結兵訊息呢!”
“少安毋躁!”孟嘗君呵斥田軫一句,卻也是顯然的驚訝困惑,“如此突兀,卻是何故?”
“也許啊,只能說是天意了。”魯仲連一聲嘆息,便說出了一段令人瞠目結舌的故事:
聯軍大敗於河外,趙國最是憤憤不平!武靈王趙雍力行胡服騎射富國強兵已經三年,派出的這八萬新軍精兵,便是第一次試手。慮及聯軍以齊國三十萬大軍為主力,更有孟嘗君春申君主宰,趙武靈王便說:“龍多主旱。派一員戰將便是。”主持軍政的肥義也認為有理,便沒有派出名將廉頗,也沒有召回在陰山巡視的平原君趙勝,而派了新軍將領司馬尚領軍。這司馬尚也是趙國的一名悍將,只要主帥調遣得當,衝鋒陷陣歷來都是無堅不摧。與此同時,趙武靈王已經部署好了兩路大軍:一路攻佔離石要塞,搶佔秦國河西高原;一路趁機吞滅中山國!只要河內大戰一得手,趙國便立即兩面開打,在中原大展雄風。不成想河內大戰竟是如此慘敗,趙魏韓三軍竟是全軍覆滅,不啻給了雄心勃勃的趙國當頭一棒!
此時,齊國趁機滅宋與齊軍在三晉大戰秦軍時悄然撤出的訊息傳來,趙武靈王勃然大怒,立時便派出飛車特使聯絡魏韓楚三國,要與齊國大打一場。四國特使赴齊的同時,四國之間事實上已經議定了出兵盟約。這次是以趙國二十萬大軍為主,趙武靈王竟是親自統帥!
恰恰便在此時,四國都城流言蜂起,四國商人也紛紛從臨淄送回了種種義報:齊國新徵大軍二十萬,國人賦稅猛增五成,合成八十萬大軍,要一戰蕩平中原。
訊息傳開,韓國第一個心虛了。襄王韓倉與大臣們反覆計議,都以為但與齊國開戰,必是曠日持久的天下大鏊兵,支撐不住的只能是地不過九百里、人眾不過六七百萬的韓國,與其如此,何如早退?然則趙國銳氣正盛,魏楚兩大國也是氣勢洶洶,須得巧妙斡旋不著痕跡的置身事外,方是萬全之策。密商一番,韓襄王便派出了大夫聶伯為特使出使趙國。
聶伯到了邯鄲,對趙武靈王說:“韓國原本只有不到二十萬兵馬,河外一戰,八萬無存,如今僅餘十萬左右,除卻地方要塞之守軍,能開出者不足六萬。相比於趙國雄師,實在是杯水車薪也。況韓國多山,素來窮弱,倉廩空虛,實在無能為力。”
趙武靈王冷笑道:“早幾日如何不窮不弱?你便說,要待如何,韓國才出兵?”
“我王之意:若得出兵助戰,三大國須得預付韓國三年軍糧,共三百萬斛。”
“啪!”的一聲,趙武靈王拍案而起:“厚顏無恥!韓國與三國同仇共恨,自個雪恥,卻是給誰家助戰?趙國一年軍糧才五十萬斛,你便要一百萬斛?有三百萬斛軍糧,韓國富得流油,再躲在山上看熱鬧麼?韓倉無恥!將這使狗給我打出去!”
這個聶伯竟被打得遍體鱗傷,狼狽逃回新鄭,一說原由,韓襄王頓時惱羞成怒:“好個趙雍!還沒做霸主,便要恃強凌弱了?幸虧沒跟你趙國!”立時找來幾個心腹一陣密商,便派出兩路密使飛赴大梁、郢都。
韓國密使對楚懷王說:“趙國已經與齊國訂立了密約:齊分給趙三成宋國土地,再助趙獨滅中山國,趙不與三國結盟攻齊。趙雍大肥,卻要拉三國墊背,無非想成中原霸主而已。韓王不忍楚國一敗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