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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快說,事體如何?”嬴壯緊張焦躁得聲音都有些嘶啞了。

“稟報王叔:截殺成功,這是人頭。”嬴顯一揮手,便有一個銳士捧過一個木匣開啟,一顆血淋淋的長髮人頭赫然在目!

嬴壯喘著粗氣一陣打量:“黝黑乾瘦!這是嬴稷?”他只見過孩童時的嬴稷,對於已經長到十六歲的嬴稷卻是想象不出,所以脫口便是一問。

“稟報王叔:燕國多有兵禍饑荒,嬴稷飽受折磨,被燕人呼為‘人幹稷’。這是他的隨身玉佩。”嬴顯從懷中摸出一個黑熒熒的玉牌遞了過去。

玉佩是時人喜愛的飾物,也是一種身份的標識。平民士子一般只是一兩塊掛在腰間,貴族則將美玉琢成各種形狀,成串地佩在胸前或腰間,若有盛大禮儀場合,佩玉的材質良莠與數量多少、做工精細程度,便成為一個人身份的信物。秦風歷來粗簡,自然不象中原各國如此看重這種虛物,佩玉便簡單多了。即或貴族公子,也大多隻有一兩片佩玉,但必有一塊是特定的身份標記。秦國王室成員,每人都有一塊特定的生身玉佩,正面是蒼鷹圖象,背面有父母題刻的名諱生辰。這種玉佩非但在王室典籍庫有記擋,而且有尚坊玉工的特殊標記,是無法偽造的。嬴壯本是王室子弟,自然知道其中奧秘,上手一個反正,見這隻玉佩正面是一條虯龍,背面三行刻字“父駟母羋 嬴稷 戊辰春月”,背面邊緣是秦國尚坊玉工的字號“有枳氏琢”,便知確實是嬴稷玉佩無疑,不禁便是大喜過望:“好!顯侄首功!大秦棟樑!”

“嬴顯不敢貪功,自甘領罪,請王叔處罰。”嬴顯深深一躬,竟是一陣哽咽。

“這是何意?”嬴壯大是驚訝。

“顯護衛不力,離王叔他……陣亡了……”

嬴壯眼前一黑,一個踉蹌便靠在了亭柱上:“你,說甚來?再,再說一遍?”

“離王叔,陣亡了!”嬴顯搶地叩頭,竟是號啕大哭。

嬴壯的臉色蒼白,嘴唇顫抖:“屍體,屍體何在?”

一個鐵甲銳士卸下身上一個長大的白布包袱,默默地放置到亭中石案上退開。嬴壯艱難地挪動到石案前,簌簌開啟三層白布,一具蜷縮成一團的白髮紅顏的纖細軀體便森然顯在眼前,牙關緊咬,雙眼圓睜,竟是猙獰不忍卒睹。

“大哥——”嬴壯一聲嘶吼,便撲到了嬴離的屍體上昏厥了過去。

嬴顯翻身跳起,連忙抱住嬴壯,掐住了他的人中穴。片刻之後,嬴壯睜開眼睛,猛然推開嬴顯,又抱住嬴離屍體便是放聲痛哭。嬴顯肅立一旁,低聲道:“王叔毋得悲傷了,驚動外人,大是不便,非常時刻,大事要緊。”

終於,嬴壯止住了哭聲:“說,他是如何死的?”聲音竟是冰冷得可怕。

“離王叔原在山坡密林掌旗號令。羋戎帶一隊銳士偷襲,包圍了離王叔。身邊三十名甲士全部戰死,離王叔不能脫身,便咬舌自盡了……我與將士們在河谷拼殺,得報後衝上山坡已經遲了,雖然殺死了羋戎一個百人隊,卻讓羋戎趁亂逃脫了。”

嬴壯咬牙切齒:“羋戎!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轉身對著嬴離屍體,輕輕伸手抹下了他的眼簾:“大哥,嬴稷已經死了,你就閉了眼吧。今夜我便奪宮,三日後以秦王之禮安葬哥哥,使天下皆知,嬴離乃第一人傑也……”說著便是淚如泉湧,抱起嬴離屍體走進了樹林後的芙蕖池。嬴顯怔怔地看著嬴壯的身影去了,不禁便是沉重地搖頭嘆息。

暮色降臨,一輛黑篷緇車隨著車流進了咸陽南門,緇車後便是夾雜在人群中的三三兩兩的布衣壯漢。黑篷緇車直入王宮南街的甘茂丞相府,壯漢們則趁著暮色陸陸續續地從各個側門進了咸陽宮。與此同時,咸陽令白山的官署卻關閉了大門,開在僻靜小街的後門卻是快馬頻繁出入,一片緊張氣氛。入夜,南門守軍驟然增多,南門內六國商人聚居的尚商坊也驟然出現了許多遊動夜市的布衣壯漢。

將近子夜,燈火闌珊的尚商坊依舊車馬如流酒香飄溢,六國商人們的夜生活依舊熱氣騰騰。坐落在尚商坊邊緣的左庶長府卻是靜謐異常,連大門也關閉了。隨著南門箭樓上打響三更的刁斗聲,那些遊動夜市的布衣壯漢們便腳步匆匆地向王宮方向聚攏而來。突然之間,便聞宮門一陣殺聲,布衣壯漢們陡然變成了劍氣森森的武士,潮水般衝進宮中。

嬴離原本的謀劃,是以左庶長擁有的金令箭為憑,使藏匿在府中的封地老軍以工匠身份分批進入王宮;在深夜秘密突襲寢宮與秘殿地宮,搜出秦武王屍體;而後立即公諸朝野,以“謀逆弒君”問罪於甘茂一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