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越吹越大,卻吹不散山上越來越濃的黑霧。
青越山上空,彷彿出現了一隻巨大的怪物,張開黑漆漆遮天蔽日的嘴,將整個青越山慢慢吞下。
正靠著人多和殭屍怪死拼的攻山眾,看著暗下來的天空,哭死的心都有了。本來就被殭屍怪坑了,想跑都得砍掉自己的胳膊腿,現在這黑煙濃霧得將天地淹沒,漆黑一片,眾人分不清東西,辯不明敵我,還怎麼跑啊?
倒是那些喪屍,一個個激動得打了興奮劑似的。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苦逼的眾人就聽著無數嘶啞恐怖的嚎叫聲此起彼落,連綿不絕,只覺得周身無一處不是敵人,無一處不是鬼怪,自己隨時都會被撕成碎片。
有些心理承受力差的,甚至被喪屍叫得攻擊起了周圍的夥伴。
因為什麼都看不見,壓力太大精神太緊繃,越是挨著自己的,越是讓這些人恐懼,就算明知身邊的可能是自己的友人熟人,但想象力已將他們黑化,彷彿他們都是潛伏在自己身邊的怪物。
這些最先動手的人,也引起了最大的恐慌……
青越山腳下的場面越見混亂,但這一切的一切都被淹沒在黑暗與噪雜中,沒有人知道自己在和誰動手,沒有人在乎他們殺掉的是不是自己的同伴。
如果不是遼愈副本里死亡會損傷靈魂本源,這些混亂的人幾乎想給自己一刀直接死回覆活點。
方善水面色平淡地看著大陣陰氣倒灌青越山,聽著漫山遍野的鬼叫屍嚎。
在青越山潑墨的重色中,只有方善水腳下的陣中心位置散發出微光,方善水整個人被那微光襯托得熠熠生輝,如同天神降臨。
站得離方善水十幾步遠的木卿,從陰氣倒灌開始就非常舒服,他是離陣中心最近的鬼怪之一,也是接收到好處最多的鬼怪之一。這麼一會兒時間,木卿無神的雙眼就染上了點黑白色調,一直飄忽不定的焦距似乎也能調準了,放在了方善水身上。
很快,陰氣的倒灌趨於平穩。
“叮——鈴……”
古舊的銅鈴聲震盪開去,攪動了周遭平緩遊動的陰氣,將鈴聲帶得更遠。
並不響亮的鈴聲詭異地向周圍擴散,一直傳出青越觀,從青越山頂,盪到山腳下去……
鈴聲中,圍著方善水的九個厲鬼,微闔猩紅的雙眼,透明的身子漣漪般晃動了一下後,消失。
於此同時,青越山腳下。
迷失在黑暗中瘋狂攻擊周圍的人們,聽到了不知從何處來的鈴聲,那略顯鏽頓的鈴聲,在山腳眾人的耳中,竟彷彿暮鼓晨鐘,讓殺紅眼的人逐漸冷靜下來。
一冷靜,濃得如墨的黑暗突然淡化,周圍變亮了。
不是很亮,是那種從天空借來了稀微星光的亮,不會讓人什麼都看不見,也不會讓人什麼都看得見。
至少不會再讓人盲目的幾乎絕望。
可是很快,這些人發現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
陸維是這次攻山的第一大團成員,僥倖沒死在十九次對殭屍怪的衝鋒中,也僥倖沒死在黑暗造成的恐慌中。陸維算是心理素質較好的,如果不是先被身邊的人攻擊,他也不會動手,因為他記得第一個衝他拔刀的方向,站著的是和他喝過幾次酒的朋友,雖然不是很親密。
陸維剛剛又砍倒了一個不知是怪物,還是自己同伴的生物,驀然聽到不知從何處來的鈴聲,腦袋一清,心理莫名的壓抑讓他收住了手裡的刀。
眨眼,周圍有了一絲光亮,陸維隱約能看清周圍的環境了,那是……一地的屍體。
陸維驚呆了,完全無法想象,……所有人都死完了嗎?視野之內竟然再無一人站立,哪怕一個殭屍都沒有,只有你壘我我摞你的屍體,以各種悽慘決絕的死狀在地上躺著,血流遍地。
陸維心寒的無法言語,最讓他無法置信的是,這麼多人都死了,自己居然活了下來?
奇怪的是陸維一點都不為這種運氣感到僥倖了,地面上不會動彈的屍體,和那多得幾乎流淌起來的血液,讓陸維莫名的恐慌著。
“有人嗎?”陸維叫喊著,聲音在風中彷彿鬼哭一般的迴盪。
跨過一具具屍體,怎麼走,也走不出這被屍毯覆蓋的地界。
“……團、長?小四?……有誰活著?”陸維恐慌著,他努力告訴自己這裡是遼愈副本,這裡的一切就跟全息網遊一般都是假的,所有東西都只是一堆超腦維持的資料,哪怕它能針對人的靈魂,但這裡眼睛看到的都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