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雞鳴報曉。
林間,松濤搖曳,鳥啼陣陣。
老道一個翻身躍將起來,全身冷汗溼透,彷彿剛從水裡撈出來的,看看周圍,看看自己,老道眼睛瞪大,“我……”
遲鈍一瞬後,老道迅速摸自己手腳,摸頭,摸臉……一切都是完好的,面板沒有片片剝落,肌肉沒有被零碎細蠕地啃食殆盡,血管和骨頭沒有被挖開,裡面更沒有鑽滿蟲子……
這個認知讓老道放鬆之際,打著寒顫全身洩了氣般軟到在地。
昨夜那無止盡的疼痛還殘留在老道的骨肉裡,現在每一寸皮肉,都彷彿扯爛了揉碎了,又重新煅燒在一起。哪怕如今知道那可能只是一場夢一個幻境,但深入靈魂的絕望,還是讓老道有種自己已經死了一次的錯覺,怎麼也露不出笑臉。
老道發現,其他同去的五人也一個不少都在這裡,此時正橫七豎八地躺著,即使昏睡中,也保持著極度的恐懼,瑟縮顫抖,冷汗淋淋。
老道鬆了口氣,看樣子山上那人只是想教訓教訓他們,並沒想要他們的命。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老道搖搖頭。
老道休息好了,起身,然後相繼叫醒昏睡著的幾人。
乍然從夢魘中醒來,飽受折磨的眾人各個一陣癲狂,大喊的,嚎叫的,甚至痛哭流涕的都有。
老道士好一陣安撫,才慢慢讓驚嚇的眾人情緒穩定下來,但心理的陰影是沒辦法消除的,好些人都決定回去看看心理醫生,多拜拜神佛求保佑。
這些人中,安道長的情況尤其嚴重,打從一睜眼,他看見人就會衝上去咬,似乎是精神出現了問題,以為自己是那些生吃人肉的蟲子,而不是被蟲子啃食的屍體。
老道士趕忙燒了一張安魂符,把符灰都捂進安道長嘴裡,幾個人壓著安道長揮舞亂動的手腳,好半天后,安道長終於平靜了下來,愣愣的不說話,也不再咬人。
老道士道:“走吧,這裡陰陣已成,將成為鬼怪聚集的惡地,即使白天也不太安全,我們早點離開為好。”
安道長聽到老道士這句話,好像此時才驀然從夢中驚醒,張口大驚道:“那豈不是青越山的開發要擱置了?”
“開發?擱置?青越山?”老道咀嚼著這幾個關鍵字,臉慢慢冷了下來。
已經迫不及待要走的幾個警察,也聽出了不對,紛紛停下腳步,臉色不善地看向安道長。
那廂,安道長不用人問,已經噼裡啪啦竹筒倒豆子,將事情原由說了個清楚,安道長的重點永遠是“保護文物遺產”,“弘揚道家文化”,以及“帶動經濟發展”這種利民利己陽光積極的主題。
而聽在老道士等人的耳裡,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直接給翻譯成“抄人老窩”,“曝人祖墳”,以及“賣門票讓無數好奇人士來踩墳頭”的缺德帶帽無良事。
老道士總結道:“這麼說,這鬼域大陣,很可能只是人家為了看家護院,養幾條惡犬?為的就是,防止你去撬人牆角,扒人祖墳?”說到後面,老道士幾乎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安道長否認道:“不要說的這麼難聽,一切是為了民生與共贏。我一開始只是想借青越觀文化底蘊,帶動周邊經濟發展,然後反哺青越觀,更好地保護文物古蹟。這是道協交給我的第一個重大任務,我當然得重視。但後來我發現他冥頑不靈一意阻礙經濟建設,更甚的是還弘揚封建迷……呃咳,更甚的是用邪術害人,所以……”
警察們:……
他們無辜地要哭了啊有木有!
“所以你就天天去糾纏,直到把人惹惱了……你祖奶奶的!老道我居然還活著,真是八輩子積福。”老道士目瞪口呆,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好像是要確定它真的還在。
本來老道還覺得方善水太狠了,連他這副老骨頭也使勁折騰;現在他發現方善水脾氣實在太好了!
他們這些人竟然沒被這蠢貨連累死,太他媽奇蹟了!
要換了是道爺他……
老道士拍拍安道長,把三張夢魘符一起燒成符灰,讓安道長張開嘴,“你昨天受刺激太大,精神失常嚴重。剛剛那一張符只是暫時召回了你的魂,來,把這些也都吞了。”
“唔唔唔唔……”不敢反抗,安道長卡著脖子死命嚥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老道士旁若無人地打電話給安道長的家人,“……是的,這次惹了大禍,以後看牢點。
……他這些天會噩夢連連,精神失常,甚至攻擊周圍人,回去後立刻把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