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既然工作上一切步上軌道,是該為自己尋找一個合適的生活空間了。
不過,要找個女主人……顯然比買房子困難多了。
譚莉的閃電結婚,著實讓他消沉了好長時間。
愛情究竟是什麼?和譚莉在一起五年,他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有任何變化,誰知結果竟是如此落寞地收場。
他完全失去談情說愛的心思,於是將時間和精力專心於工作上,幾次晉級升遷,他眼看就要躋身進入總公司產品開發部高階主管行列,但半年前,父親因為感冒轉成急性肺炎而住院時,相識多年的家庭醫生在越洋電話裡沉重地告訴他,退休之後的父親,體能狀況大不如前,恐怕需要長時間的調養,更需要家人的關懷和照顧。
他立即決定放棄即將升職的大好機會,申請調回臺灣分公司任職,以便有多些時間陪伴日益衰老的父親。
當他安排妥當,拎著簡單的行李回到臺灣,出現在家門口時,父親驚喜卻刻意要裝作面無表情的模樣,深深撼動他的心。
不過,多年單獨在外生活慣了,在返家與父親同住的初期,他實在難以理解老人家的思考模式,也難以接受父親干涉、過問他的生活,但他都忍耐下來,只求父親能有一個愉快安詳的晚年。
現在有了自己的空間,以後不但可以繼續在工作上全力以赴,下班之後,也可以隨興過生活,想到這裡,張之璽的唇邊浮現了一絲笑容。
他輕鬆地在沙發躺下,開啟電視隨意轉檯,電話鈴聲忽然急促地響起。
“之璽,快,你快回來!”是紀姨。她驚慌地喊著張之璽。
“發生什麼事?紀姨,你慢慢說。”
“你爸昏倒了!我、我……”她聲音顫抖,接著泣不成語。
“紀姨,你先打電話叫救護車,我現在馬上回去!”他鎮定地交代,抓起鑰匙,立即衝出大門。
急診室裡一片混亂,主治醫生匆匆趕到,各種檢查儀器火速推到病床邊,醫護人員拉起布幔,裡裡外外忙進忙出,張之璽扶著紀姨,焦慮不安地等待著。
半個小時過去,醫生走出布幔,兩人趕緊靠過去。
“是心肌梗塞。”醫生表情嚴肅。“目前暫時脫離危險,但是要住院觀察看看,再決定治療的方向。”
飽受驚嚇多時的紀姨,此時終於崩潰地掩面啜泣。“怎麼會這樣?這怎麼辦啊!”
此時,醫護人員正把張老先生推出布幔,轉往病房。“紀姨,我們快去看爸爸!”張之璽邁步跟上推床,厚實的大掌急著握住父親的手。
張老先生雙眼緊閉,身上插掛了許多儀器線管和點滴,張之璽小心地撫著父親充滿皺紋的手,一時之間,說不出的莫名情緒湧上,他的眼眶起霧了。
紀姨在數度激動落淚後,趴在父親的床邊睡著了。
長夜漫漫,張之璽一點倦意也沒有,在心底虔誠地求著父親能快些清醒過來。
只要可以讓爸爸好起來,他什麼都願意做……
天終於亮了,透著濛濛霧色,張之璽看著病床上的父親和詳的睡顏,和紀姨睏倦的模樣,心情平靜許多。
病房外的人聲逐漸沸騰起來,張之璽索性到走廊上透透氣。
再回到病房時,父親已經醒來。他正要開口,張老先生指了指仍然趴睡在床邊的紀姨,搖頭示意要他別吵醒紀姨。張之璽點點頭,和父親對望著,表情平靜,心情卻是十分激動。
他還能像這樣看著父親多久呢?如果昨晚延誤了送醫時間……他不願意再想下去。
父子倆就這樣在晨光中凝視彼此,直到紀姨悠悠醒來,驚喜激動地抓著張老先生的手,又哭又笑。
張之璽鬆了一口氣。總算,有驚無險。
主治醫師巡房過後,張之璽被父親趕出病房。
“我好得很呢!去上班吧,去去!”
拗不過老人有的堅持,他只好勞煩紀姨多費心,先回家換衣服,驅車前往公司。
一邊主持例行性的會議,張之璽仍然和紀姨保持聯絡,隨時詢問父親的病情,大致將工作交代給屬下之後,已經是夜幕低垂之際。
匆匆趕至醫院,張之璽走到病房外,便已聽見笑語聲。他輕輕推門而入,狹小的單人房裡,熱熱鬧鬧地擠滿人,原來是周爸爸周媽媽和……周穎青。
紀姨笑咪咪地說:“唉呀,說人人到,瞧,之璽來啦!”
“周叔叔、周媽媽,還勞煩您們來看我爸。”張之璽真摯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