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吃了幾口冰糖燕窩,暗自盤算著,文家豪富,嫁妝必定不少,自己捲了細軟遠走高飛,生活無虞,只是若待嫁入了孫家,侯門一入深如海,怕是沒什麼機會逃掉了,越想越是焦頭,便把碗推在了一邊。
正煩惱間,聽到門外傳來人聲,見一個大紅的身影閃了進來,微微一怔,白天人多,加上以文菊為主,並沒仔細打量這個妹妹,此時在燭光下看去,文曉梅膚白勝雪,眼波流轉自有一股風liu,端的是十分秀氣,秀氣十分。
文曉梅眼睛掃了一圈,見桌子上那剩的半碗燕窩,輕輕一笑,走過去,端起碗,坐到了文竹床邊,舀起一勺,卻發現已經涼了。喚過進寶,叫她自去熱了來。
望著文竹,文曉梅滿懷希望地問道:“姐姐可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文竹默然,搖了搖頭,看到文曉梅臉上立刻暗了下去,不禁有些不忍,正欲開口,文曉梅咬了咬下唇,嘆氣道:“姐姐莫不是為我的婚事煩惱?”
文竹怔怔的點了點頭,拉著文曉梅的手,淡淡地道:“好妹妹,明兒個我就去跟爹爹說,還是我去嫁了吧。”
文曉梅掩唇一笑,整個屋子頓時亮上了三分:“你若嫁了,你那蕭郎卻又如何?”
文竹楞住了,自己的估計完全錯誤,本以為文三小姐不肯嫁入孫家是嫌那孫家幼子太小,如今看來卻是別有隱情。
文曉梅接著道:“況姐姐現在破了相,雖然無關大局,終是不雅,孫家那種門第,怕是進不去了的。”說著,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文竹的額頭。
文竹木然的看著她,自己也曾趁早上換藥的時候偷看了倆眼,不過寸長的疤,尚有一半埋在了發線裡,劉海一擋,一點都不會看出來。
文曉梅以為她怕了,忙道:“我文家富可敵國,定會搜來靈丹妙藥,姐姐卻不必擔心,何況那蕭先生也非計較之人。”
又是蕭狼,文竹默然,不是他在不在乎,而是我根本不在乎,這話,卻沒法子對文曉梅說了。
見她如此堅定,文竹垂下眼,掩蓋些許心思,輕輕道:“妹妹不如收拾些細軟,先離開府中,待到事過境遷,再回來吧。”
曉梅惱了,竟伸出手掐了文竹一把,“你果真撞壞了頭了,平日裡的精明都沒了不成。且不說我一個弱質女流,帶著若干金銀,出去後被人打劫還是輕的,若被賣入青樓才真真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何況我若不嫁,你嫁不得,四妹妹沒法嫁,難道你捨得那一對心肝寶貝不成?縱你捨得,爹爹也不捨得。”
說完,文曉梅挽起文竹的袖子,看胳膊上那一塊紅印,皺起了眉頭,伸出手,輕輕的揉著:“哎,都怪我一時情急。四妹妹是個嬌縱慣的,當不起家,其他妹妹還小,以後教導眾位妹妹的職責就要落到姐姐身上了,偏偏姐姐現下如此情況。”
見紅暈漸漸散了,拉下袖子,文曉梅又低低的道:“那孫家與我文家齊名,何況那孫家幼子是孫家正室老來所出,如珠如寶,我嫁過去只有享福的份,說起來,倒是姐姐虧了呢。”
文竹怔怔的看著文曉梅,這還是一個生長在深閨的千金小姐嗎?分析事情絲絲入扣,有理有據,事事皆以他人為先,心中起了一絲不忍。
“只是委曲你了…”文竹不知不覺竟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文曉梅撲哧一笑,“我文家的女兒沒有委曲自己的。”
文竹想起文家嫁掉的倆個女兒,淡淡道:“大姐二姐呢?”
文曉梅詫異的看著她:“誰告訴你姐姐們受了委曲?”
文竹不好供出李媽,垂下眼簾道:“不是一個做了妾,一個是繼室嗎?”
第四章 情書
文曉梅又是一笑:“你見過哪家的妾把大婦氣的回孃家長住,誰家的繼室過了門後把所有的侍妾都打發了嫁人的嗎?”
強悍啊,文家的妞真是強悍,文竹無語,這還是封建社會嗎?或者說,這,其實是個女權社會?
見文竹釋然,文曉梅笑的越發燦爛,一口白牙熠熠生輝,從袖中抽出一封書信,“姐姐還是好生養病吧,有人惦記的緊呢。”
見進寶提了食盒進來,文曉梅把信輕輕塞到被子下,故意提高聲音道:“我先去了,姐姐有事再傳我吧。”指了指床下的信,掩面輕笑,飄然離去。
文竹已經麻木了,文家的妞給了自己太多驚奇,如此說來,尋死的文三倒不象是文家的女兒了。捏著被子下的信,文竹有絲明悟,也許,所有的答案都在這裡。
文竹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