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文額頭上的汗珠一下子沁了出來，道：“書記，是我錯了。慚愧，慚愧！”

那男聲又道：“其實你也知道，我讓你先過去那邊，所遇到的這些都是考慮過的，只是你還是希望能自己擺平，對不對？”

朱正文微微低下頭，道：“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差點壞了大事！”

對方似乎微微搖頭，道：“那也不盡然，江南省再亂，也亂不到哪去！”

說到最後兩個字時，言語間迸發出強烈的自信，卻讓朱正文毫不懷疑對方有這種能力和豪氣！

停頓了一會兒，那男聲又響起。道：“亂得差不多了，該跳出來的基本都跳出來了吧？”

朱正文點點頭，道：“形勢已經很明朗了，傳言也很多。聽說葉家的人會來接手一把手的位置。”

那男聲不置可否的道：“事情沒定之前，總是有各種各樣的雜音的，不要被這些所迷惑，要能看到事情的本質，就可以了。”

朱正文應道：“老領導，我一直很清楚，只是希望能在這段期間為您多分擔下。”

男聲道：“不，你還是沒有完全理解。就像一齣戲的序曲、展開和高潮，每個環節都要一一鋪開，最後才能順理成章。如果把前面的兩部分拖沓一些，應有的效果也沒有了，你明白嗎？”

朱正文頓時恍然道：“……明白了，是我想多了。”

男聲又道：“嗯，所以今天我這個電話必須打，有些話必須跟你說明白。你現在有壓力是正常的，有想法也是好事，但有一點你要明白，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別人再亂，也不會脫離應有的軌道。”

朱正文道：“是，書記，那接下去……”

男聲繼續傳來：“就像剛才說的，你這個環節應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喧賓奪主，不用杞人憂天。靜觀其變吧，該來的回來，不該來的，始終來不了！”

又說了幾句，那男聲忽然有些異樣的問道：“小朱怎樣了？”

朱正文忙道：“在廳裡面，現在當一個科長了，最近成長了不少，謝謝書記關心！”

“年輕人，多經歷一些是好事，有壓力才有進步。想當初，我們不也是這麼一步步走過來的嗎。沒想到小朱倒是適合走這條路，你好好培養下，說不定將來成就比你還高。”那男聲又略帶遺憾的道，“可惜，我那個……唉！”

聽到那聲嘆息，朱正文心裡也不好受，但有些話他不好說出口，只是道：“老領導，小陳可比小朱強太多了，這一點不必懷疑。將來他的成就，我想，也絕對很大！”

那男聲道：“我知道他的能力，也知道他現在在學校裡面的一些情況。不過跟你們倆相比，我跟他的關係就不如了。”

朱正文應道：“老領導，我相信有一天他會理解您的苦心的，一定會的。”

那男聲道：“不，這事情上錯的主要在我，以前對他們娘倆不大關心，現在年紀大了，就知道了……今天有些說多了，呵呵。”

朱正文知道對方向來比較少在外人面前流露內心的情感，能夠在電話裡面聽到他這麼沒有保留的心聲，足以證明他已經將自己放在很親密的一個位置，這讓朱正文頗為激動和自豪。

“正文，時間差不多了，你這段時間做得不錯，接下去繼續努力，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好吧？”最後，那男聲又叮囑了一句，然後就乾脆的掛了電話。

放下話筒，過了幾分鐘後，朱正文才將目光從窗戶外面收回，坐回了座位上。

他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包金色的黃鶴樓香菸，小心翼翼的從裡面拿出了一根，然後放在唇邊，拿出極少使用的打火機，手法有些生疏的點燃香菸，仔細的品味著這包贈送於剛才電話那頭的老領導之手的香菸……

青煙繚繞中，他想起了那個高大威嚴的身影，想起了以前追隨著對方的一些輝煌的往事，想起了來江南省之前，對方和自己的那次在四合院裡面的談話……

時間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但當時的情景卻還歷歷在目……

“放心吧，老領導，我必當開好一個局面，請您放心！”——當時自己拍著胸脯說出的話，彷彿還回響在耳邊……

仔細的回味了剛才電話裡面的那些話，又回顧了這段時間以來的點點滴滴，剎那間，一股強大的自信又回到了身上。

他的眼光投往窗外，透過那飄然落下的雨點，穿過那陣陣急速的風聲，射入那高懸在空中的層層陰雲，似乎看到了那久違的金色陽光，將在不久之後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