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來爭去,何隊長蹙起了眉頭,大喝了一聲:“好了好了,你們倆不要再爭了,還是看看給我們安排個住處吧!”
“瞧俺倆,這是做啥呢?淨說些沒用的!”薛連舉做出一副自責的樣子,笑了笑說,“眼下,最最重要的是讓領導和工作隊的同志先住下。住哪兒呢?”他瞅了一眼妹夫,又望了望身後的那些人。
“住五嬸家?”範德仁問。
“不行,地場太小。”
“住七叔家?”
“不中,房子漏,不保暖。”
“住二大爺家?”
“房子倒行,新蓋的,可就是牆上還上著霜。”
“那住在什麼地方好?……”
…………
他們臉對臉,裝得像那麼回事兒似的,又饒了半天舌,這才把工作隊的同志化整為零,安排到幾戶社員家裡去。
“中、中!都給俺去……幫城裡來的同志……搬行李去!”他衝身後的隊委們揮了揮手命令道,“一隊長!”
“有。”薛明舉應道,晃了晃他那張土匪臉,象要讓自己清醒一點似的。
“搬著行李去……七嬸家。”
“是、是嘍。”
“二隊長,二隊長,他孃的揚……根壯!你聾了還是……啞了?怎麼叫你……不答應一聲!……噢,他今兒沒來,算了,算了,三、三隊長!”
“在。”範德義應道,象猴一樣把他那靈便的身子往前躥了一步。。
“你去……五叔家,記住,行李……由你扛。”
“好來,俺知道了!”
“大、大哥!”
“聽著呢。”薛榮舉不緊不慢地應道。
“你胳膊腿不……靈便,帶他們去……就行了。”
薛榮舉抖摟了一下他左邊的那隻空襖袖子,倔強地說:“俺缺了一支胳膊不是還有一支嘛,去哪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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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我跟隊長的下榻地(1)
我因兼任工作隊的秘書工作,所以跟何隊長一起住到了一家被他們稱做奉軒大伯的社員家裡。
“房子……舊了點,可門窗……嚴絲合縫,住這裡……遭不著……罪!”薛連舉領著隊長和我進了奉軒大伯家的西廂房,把扛在肩上的行李往土炕上一放說。
在來的路上,這行李雖扛在他肩上,卻比扛在我肩上還累,因為他一路上就像踩棉花似的左右搖晃著身子,我既要擎著行李,又要攙著他胳膊,我讓他給我扛他還不幹,等進了屋把行李放下,再扶他在炕沿上坐下,我的兩條胳膊累得焦酸焦酸的。
“真是……不好意思,到這會兒啦沒法派工……讓社員給你們拉點……柴禾來,今晚你們就……先對付一宿吧。”他坐了一會兒,嘮了幾句閒喀,臨走時跟我和隊長說。
“行,就這樣吧,別再麻煩了。”何隊長不知道這其中暗藏玄機,就爽快地點頭答應了。
然而,到了晚上我倆放被子睡覺時才意識到,無形中我們又被他給耍了。這屋看樣子已有一冬天沒住人了,炕是用土坯砌起來的,上面抹了一層黃泥,再上面鋪了一層油漆過的水泥袋子紙,看上去光光亮亮的,挺乾淨的。可是由於入冬以來從未加火烘烤過,這炕面就象凍透了的鐵板一樣,透著陰森森地涼氣,別說是躺在上邊,就是站著稍微靠近一點,都覺得寒徹入骨。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8、我跟隊長的下榻地(2)
“這、這不是有意跟咱們過不去嗎!”我愁苦地望著那藍瓦瓦一個勁兒往外冒寒氣的炕面,氣憤地說。
何隊長雙腳穿著毛襪子蹲在炕沿上直愣神兒,很快腳底板抵禦不了寒氣的侵襲,溜下炕來套上他那雙軍用大頭鞋。
“站都站不住,咋還能在上邊躺著睡覺呢!”我說。
“要不……下邊鋪厚實點兒或許能行。”何隊長說。
“都鋪下邊了,上面蓋什麼?”
“可也是。”他點了點頭,無可奈何地說,“看樣子今晚咱倆只好就這麼在炕底下蹲一宿了。”
“他孃的,沒見過心眼兒有像他這麼黑損的人!真是頭頂長瘡,腳底流膿。”我年輕氣盛脾氣躁,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
“哎,小點聲,小聲點,別叫那邊的人聽見。”何隊長用手指了指睡在東廂房的奉軒老兩口。
“聽見就聽見!明天我還要跟他薛老三當面鑼對面鼓好好地掰扯掰扯呢,說不清楚我就揍他。”
何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