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走了進來。
是祁瑩。眾人恍然明白了鍾慨要說的正是這個人。
祁瑩徑直走向鍾慨,她的目光驀地落到了那支手槍上,心裡忍不住一陣痙攣。
鍾慨細緻入微地觀察到了祁瑩的這一表情。大家都一言不發,默默地看著祁瑩的一舉一動,屋子裡頓時靜穆起來,鴉雀無聲。
祁瑩臉上帶著淡淡的哀傷,扭頭問鍾慨道:“這就是打死汪洋的手槍嗎?”
鍾慨衝著祁瑩,肯定地點點頭。
祁瑩冷靜了一下道:“我認識這支手槍,我知道誰是它的主人。”
鍾慨道:“誰?”
祁瑩從齒縫間一字一頓道:“田鵬遠。”
鍾慨凝重道:“好,你能夠在法庭上為我們作證嗎?”
祁瑩毫不猶豫道:“能。”
市長辦公室,鍾慨和謝虹再次來到這裡,走到門口,秘書小黃正要攔阻,被謝虹一把推了個趔趄。鍾慨隨即將一紙公文往他眼前一亮,神色冷峻道:“執行公務。”
田鵬遠剛主持完一個會議,正在室內批閱檔案。
二人來到田鵬遠面前,把那張逮捕證拍在市長的辦公桌上,怒目而視道:“田鵬遠,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被依法逮捕了。”
田鵬遠抬頭,面無表情道:“又是你們倆。請問,我犯了什麼罪?”
謝虹冷笑一聲道:“你到法庭上自然就全明白了。”
田鵬遠不卑不亢道:“也好,我相信我會經受得起任何考驗,包括法律。”
鍾慨將手銬“咔”的一聲銬在了田鵬遠的手腕上。
陽光照耀著青川市中級人民法院大樓,院外廣場上停放了滿滿的車輛,人們摩肩接踵地步上樓前高高的臺級,穿過鑲嵌著巨大醒目的獬豸壁畫的法院大廳,紛紛走入審判庭。法院今天公開審理田鵬遠、程北可的訊息,轟動了整個青川,人們爭相前來,一睹為快。
法官宣佈開庭畢,眾目睽睽下,四個法警左右押解著將田鵬遠、程北可帶了上來。
田鵬遠和程北可分別站到被告席內,程北可暗睃了一眼田鵬遠,見田鵬遠目不斜視,仍是一副盛氣凌人、威武不屈的架勢,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知田鵬遠的命運維繫自己一身,是死是活全憑自己的供述,又暗忖自己罪大惡極,必死無疑,正�惶無垠之際,一道目光射來,正是田鵬遠朝自己這邊看來,見他無言凝視自己,眼中多是親和信賴,不由鼻酸眼熱,想起田鵬遠二十年來的造就栽培,對自己施予的種種恩惠,當下主意拿定。
鍾慨和謝虹在庭上就座,目睹程、田二人交流的目光,又見程北可的臉上青紅白頻換,顏色不定,心下狐疑,程北可一直拒不交代,只說法庭相見,不知其葫蘆裡賣的何藥,他的證詞無疑是極為重要的一環,不過,就算程北可捨身救主,肯為替罪羊,鍾慨自信還有其他環節可以將田鵬遠繩之以法。他於是不動聲色,靜靜關注。
檢察院委派的公訴人依據鍾慨等人的偵查,當場宣讀了程北可在田鵬遠的幕後指使下,僱蜘蛛一夥少年殺手實施苦肉計,欲殺妻除患並藉此扳倒市委書記孫毅然的推斷。
公訴人陳述一畢,庭下聽眾不禁大譁,愕然相顧,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在被告席上的田鵬遠、程北可身上,見田鵬遠鎮靜如常,面無喜怒,而程北可也竟是安之若素,甚至微有洋洋得意之色,禁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肅靜。”神色威嚴的法官,為了維持法庭秩序,執槌一敲法案道。
現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起來。
“哈哈!……哈哈哈!!……”冷不防,程北可在肅靜一片的法庭上突然縱聲大笑了起來,眾人驚異地望著他。程北可笑聲淒厲,令人毛骨悚然,笑得眼淚、鼻涕都下來了。笑夠了,方才一邊拊掌一邊睥睨著法庭上下的眾人說道,“不錯,你們指控得很對,分析細緻入微,推斷絲絲入扣,叫人無可辯駁。案情的來龍去脈,描述清晰可見,一切就彷彿你們親眼所見一般,佩服佩服,這真是青川市近年來少見的一篇敘事精彩而又邏輯嚴謹的訴狀,我作為一個專業律師,也要忍不住為你們鼓掌喝彩了。但我要稍作一點補充,我曾經說過,我會在法庭上做自我辯護,釋清你們心中的一切疑團,不是為了給自己減輕罪責,我自知罪大惡極,難逃一死,我僅僅是出於一個律師的良知,為了說明一個事實真相。誠如你們所說,這一系列觸目驚心的壞事都與我有關,光天化日下福利兒童院的刺殺案,以及此後由此連環而生的殺死原青川市檢察院的老檢察長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