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為人,這是姬容頭一次為人白了臉。
耶律熙只覺得自己的手掌正微微下陷,悄然一瞥,這才發現竟是姬容不自覺的把內勁運到掌心上,無聲無息的融了好一部分實木桌子所致。
身子一僵,耶律熙嘴唇飛快顫了一下,隨即緊緊閉上。這一刻,他還是覺得自己最好不要把接下去的那句‘若長皇子願與本王共赴巫山雲雨……’的話說出來。
畢竟……相較於臉皮,性命還是更重要一些的。
……
……
耶律熙很快的離開了。
站在走廊上,慕容非有些不解的看著耶律熙甚至不管自己身旁的佐奴便快步離去的背影,隨即推開虛掩的門,走進了雅間。
雅間一派平靜,只是有些山雨欲來的味道。
慕容非看向姬容,待看見姬容面前那本該擺著桌子位置的地方空無一物,只餘灰燼的時候,他一時啞然。
第九十八章 風起
事情已經談崩,姬容也沒有心情再繼續之前的義診,只帶著慕容非回到綠蕪別院。而一回到綠蕪別院,姬容便把本在訓練士兵的付冬晟叫到了面前。
“小人參見殿下,殿下千歲。”到了書房,付冬晟抱拳一禮後,直起身問,“不知殿下找小人來有什麼吩咐?”
姬容正在看摺子。聽見付冬晟的話後,他抬了眼,語氣平平:“你見過姬振羽沒有?”
付冬晟一怔。
姬容卻已經重重的把面前的摺子摔倒付冬晟面前,厲喝一聲:“見過沒有?!”
從來沒有見過姬容發如此大的火,付冬晟立時跪下,待看見那自己經手過,再熟悉不過的摺子時,額上已經冒出了些許細汗:“殿下息怒,小人並不曾見過姬振羽,只是……”
瞥一眼跪在地上的付冬晟,再看一眼似乎還沉浸在怒火之中的姬容,慕容非上前一步,輕聲道:“殿下,小心身體。”
雖心中依舊滿溢憤怒,但姬容素來自制,聞言便也強壓下心中面上怒意,只一雙眼是越發沉冷:“那麼,付將軍,你便好好說說‘只是’什麼,本王聽著!”
既然已經決定接下這份燙手山芋,付冬晟之前自然是計較過的,也並非完全沒有預料到此時的情況,但真正到了此時,他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身上肌肉一陣陣的繃緊:
“回鳳王,小人確實知道這是姬振羽的手筆,可當初拿來的並非是姬振羽,而是赫連皓,小人見這些摺子上的東西確實對殿下有用,兼且……”略一猶豫,付冬晟還是決定保持自己的一貫風格,並不虛言矯飾,只簡潔道,“兼且赫連皓之前曾救過小人一次,這回找小人又坦言用之前的事討一份人情,小人無法拒絕,便幫了他這一回。”
把所有都說出來的付冬晟也乾脆,向下重重一頓首,伏地直言:“是小人因私廢公,還望殿下責罰!”
姬容神情陰沉,眸中不時閃現冷芒。
至於慕容非,他卻是深諳自保之道,早就遠遠的站到了一旁,神色淡然,目不斜視,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看見。
一時侯,誰都沒有開口。氣氛凝滯之間,付冬晟額上的汗水悄然滴落地面,聲音極小,卻彷彿破魔咒語——姬容已經開口:
“擅自妄為公私不分——本王罰你三十軍棍,你可服氣?”
平心而論,三十軍棍的責罰並不算輕,但若是和眼下的事情一比,卻又委實顯得太過輕鬆,並且根本無法和姬容方才那絕少露於面上的怒意相提並論……莫不是殿下已經對自己心生猜忌?並非不知動腦的莽夫,付冬晟心下一沉,一時遲疑,竟忘了回話。
彷彿知道付冬晟在想什麼,面沉似水的姬容森然一笑,道:“付將軍是嫌本王的懲罰太輕?——本王倒忘了說,這三十軍棍,是不許付將軍運功抵抗的。”
軍中懲罰素來嚴厲,三十軍棍對練武之人來說是算不上什麼,卻足以把一個尋常人活活打死。但至此,付冬晟卻反而放了心。
恭敬的垂首,付冬晟道:“小人領罰!”
哼了一聲,姬容也不再說話,只揮手示意對方下去。
待付冬晟出去後,姬容閉目一會,又對站在一旁的慕容非說:“傳令下去,立刻著人在……”
說到這裡,姬容本待翻開摺子,卻發現那一堆的摺子都被自己摔了出去,不由皺了皺眉。
但站在姬容身旁的慕容非是什麼人?根本不需姬容開口,慕容非只看見姬容衝著那地上的摺子微皺了眉後便立刻上前幾步撿起了摺子,轉手恭敬的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