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洪亮看來胸有成竹,並不焦急,問道:“小朋友,你這是要朝哪去?”
唐承歡道:“送我兩位姐姐去成都休養。”
方洪亮哦了一聲,問道:“幹嗎綁著那婢女?”
唐承歡回頭看了一眼,微笑道:“她日間犯了錯,我按家法稍稍懲罰她一番。”
方洪亮聽他是執行家法,不好再多說,轉頭對唐福笑道:“唐福小哥,剛才嚇著你啦,方某給你賠個不是!”
唐福對他甚是景仰,話都說不清了,連聲道:“不嚇,不嚇,嗯……好像有點嚇,不過能看見方大爺,小人嚇得高興……高興……”
周家兄弟眉頭緊鎖,顯然深感不耐,卻又不敢流露半句怨言,靜靜候著。方洪亮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才告別道:“小朋友,多加小心,方某這就要帶兄弟們去拿悍匪了!”說著帶領早已等得焦躁無比的眾人往前面林子裡去了。
唐承歡情知官匪間難免一場惡戰,此處已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當即叫上唐福,連夜驅趕馬車上路。行至天明,來到一處小鎮。唐福夜裡沒有睡足,手裡捏著韁繩,坐在車架上竟已沉沉睡去。
唐承歡搖頭苦笑,勒停馬車。取下腰間玉飾,交給那婢女拿去換錢買食水等物。他汲取昨夜教訓,半步也不離開馬車。唐妙婉藥力未過,依然睡著。唐阿嬌睜著一雙大眼睛,似乎略有了神采。唐承歡輕聲與她說話,她卻毫無反應。
他不敢久留,稍事休息,親自駕車又往前行。一路下來,遇見各式各樣的路人,當中不乏成群結隊的江湖人物,紛紛對這輛豪華四馬大車側目觀望。他從前無論是跟著唐冷一道,或是獨自出診,一心只在替人問病下藥上面,從未過多注意過路上行人。此番逃離唐門行至此處,竟覺得有些傷感和心虛,從此以後,只怕唐門中人再也不會把他當作門下弟子了,而這輛顛簸前行的華麗馬車,在他眼中看來更象是一艘在人海中緩慢行進的小舟,只見水天茫茫,不知岸在何處!
他想著心事,時間飛縱而逝,已過了當天午時,但車行緩慢,離成都還有一大半的路程要趕。四川盆地雖說四季分明,氣候宜人,但每年也有熱的時候。今日的太陽便有些火辣,路上塵土也重,那車廂又閉塞,裡面的氣溫更是悶熱。
唐承歡不敢過激趕路,車內一名女子傷重,一名女子癱瘓痴呆,均是需要特別照護的病人。他遙見前方有一張獵獵飄飛的高幡,上書剛勁有力的“茶”字,正是一處旅途荒郊之中的簡陋茶社,當即趕車過去,將馬車停在樹蔭下,搬了張桌子放面前,閒坐休息。
坐了一陣,發覺周遭的人都不怎麼說話,掃眼一看周圍,坐著三桌不同服飾的江湖人物,個個若有若無的盯著他打量。他心頭陡然生出警覺,冷冷環顧一週,難以確定這三桌江湖人中可有唐門弟子裝扮成的。
他又坐片刻,忽聽一陣爽朗大笑,一個嗓門洪大的男子聲音道:“唐少俠,你一路上未表明自己是唐門弟子,又趕著這麼個華麗大車,真不怕江湖中的朋友騷擾你麼?哈哈哈!”
他回頭看去,只見說話之人正是此前去拿悍匪的神捕方洪亮。那三桌江湖人物眼中齊現詫異之色,當中一名虎背大漢粗聲粗氣地問道:“新來的好朋友,閣下是來掀盤子還是打算分一杯羹?先請報上名來。”
方洪亮走到唐承歡桌前,也不問他,一屁股坐了下來,笑道:“在下江湖一閒人,哪有啥名號?閣下可是彭氏三虎中的大老虎彭呈輝?”
那虎背大漢冷笑道:“閣下雖不夠爽快,但一雙招子倒是夠亮。”
方洪亮笑道:“閣下的膽子也不小,成都城門和青城縣城門上張貼著閣下的海捕文書,還敢在這條線上開扒!嘿嘿,可惜你的招子卻不夠亮,竟然盯到唐門的大弟子唐少俠頭上來了。”
那虎背大漢彭呈輝身上揹著三件命案,專在青城至成都一線打家劫舍。唐承歡趕著這輛華麗大車一路疾行,早已被此人和另兩路綠林豪傑暗中盯梢。按綠林規矩,動手作案前各路人馬彼此相安無事,待劫下了紅貨、黃貨等物,再來各憑實力分配。此處偏僻背靜,連他在內共有三路人馬,正打算對唐承歡下手。
他聽方洪亮表明唐承歡的身份,大是驚疑。另兩桌江湖好漢也都輕聲私語,疑惑不定。他在這一線打家劫舍的名聲最響,眾人紛紛瞧他行止。
他略一遲疑,起身走到唐承歡桌前,收起一身江湖氣,拱手道:“閣下真是‘玉面小神醫’唐承歡唐少俠麼?”
唐承歡剛才冷眼旁觀,早已看出來這三路江湖人物的企圖。他雖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