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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別夕便說蒼雙鶴在等,如今再聽見她自己說出口,晏亭感覺自己的心擰成了一團,皺巴巴的紋路里,全承著一幕幕的過往,指尖冰冷,她想回他一句:‘你能等多久?’可那說法也只存在自己的心底,終究未曾問出口來。
蒼雙鶴並不抬頭看晏亭的出神,勾著嘴角替自己和晏亭斟滿清水,語調悠長道:“春夏之交,今日晴了,許明日便又要落雨,人心易動,忘憂泉的水可以靜心凝神,對上大夫很有好處。”
水滿玉碗,指尖的涼意更濃,怎麼也化不開,一直延伸到心頭,晏亭垂著頭看著玉碗口氤氳的涼氣,夢境般的虛幻,輕笑出聲,“先生專門把本大夫請來,莫非便是要讓本大夫吃水靜心,原來先生竟如此關懷於本大夫,本大夫甚感欣慰,不過,本大夫自覺近日心情舒暢,心思穩定,想來是不必喝這泉水了。”
蒼雙鶴已經端起了玉碗,亦是不曾飲下,同玉碗一般溫柔的手指輕觸著碗身上的浮雕,輕笑道:“鶴既從王宮外差人接了上大夫過來,便不會毒害你。”
晏亭猛的抬頭去看蒼雙鶴眼中的戲謔,面上微微一熱,撇嘴道:“先生未免小看了本大夫,既然來此,本大夫便是有了完全的準備,怎會被先生輕易害了去。”
說罷看著但笑不語的蒼雙鶴,方才察覺到自己的失言,盯著蒼雙鶴垂著眉眼的溫和表情,翻了翻白眼,倒也不再糾纏到底誰能害了誰的問題上,明明溫度適宜的房間裡,竟覺得有些悶熱,端了手中的玉碗一飲而下,冰涼的感覺沁入心脾,通體的暢快,拂袖輕拭去嘴角的殘跡,放下了玉碗,碗底磕著畫幾的聲音清脆悅耳,那聲音縈繞著晏亭心底,隨著心跳起起伏伏。
“初南絕非泛泛之輩,上大夫與其有多幾次交手,對他或多或少心中有些數,南褚韓氏打敗,褚幽公主被生生的逼死,此等國仇家恨,對於初南來說便是莫大的羞辱,其萬萬不會坐以待斃,被仇恨沉溺,即便有一絲復仇的機遇,哪怕是一根稻草,對他來說也是救命的浮木,一旦遇上同仇敵愾的強手,即便委身求全,也不值得驚訝。”
完美的聲線蕩進晏亭的耳中,好似談論天氣一般的輕鬆,卻勾得晏亭心頭撲跳了起來,略有些急切的出聲道:“堰國即將與我大央聯姻,伍國如今的勢力弱於我大央,其二國不會在大央初勝南褚之時頂勢而上,如今唯獨西申乃強手,且西申手段卑劣,依先生之見,莫非是初南投奔了西申,又藉助西申的能力劫走了堰國公主,以造成我大央與堰國之間的矛盾,而讓西申坐收漁人之利?”
蒼雙鶴依舊擎著手中的玉碗,碗內的清泉並不見少,捏著玉碗的食指指尖輕磕著碗身,因碗內有水,發出的聲音又有些別樣的味道,卻又令晏亭覺得那聲音比睿王宮中的編鐘還要好聽上幾分,心頭隨著蒼雙鶴輕點出的節奏微微的顫著。
聽了晏亭的問題,蒼雙鶴並不直接回答,只是輕笑著頷首。
晏亭垂頭靜思片刻,再抬頭已經帶上了平和,聲調輕緩的問道:“本大夫懂了,多謝先生提醒。”
蒼雙鶴笑著端了玉碗,把方才一直不曾飲下的清泉緩緩地吃下,隨後把自己的玉碗送到了晏亭放在一邊的玉碗邊,並列著擺到一起,晏亭順著蒼雙鶴的動作去看那一雙放在一起的玉碗,錯愕的發現玩身上的花紋竟在擺在一起之後恁般的顯眼了,那是兩棵樹,當碗口並在一起的時候,便成了一副連理枝的畫,晏亭心頭一顫,忍不住伸手去把自己用過的那隻玉碗轉了個圈,再看還是一副連理枝。
終究忍不住,晏亭喃喃的問出口來,“天下未定,先生捨得離開?”
蒼雙鶴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輕輕柔柔的說道:“天下人皆不知鶴乃重瞳,卻是瞞不住大王的,大局已成,又有上大夫與姬將軍一文一武坐鎮朝堂,大王既同上大夫說了鶴會離開,那麼便是當真距鶴離去不遠了。”
一瞬間瞭然,不現於人前並非因為故作神秘,心頭五味雜陳,若是為睿王如此盡心盡力,最後竟被後來人取代,會是何種感覺呢,再看蒼雙鶴的平淡,晏亭竟有些氣憤,霍然起身,對著蒼雙鶴揚聲道:“大王讓你走,你便走?”
蒼雙鶴依舊垂著眉目,伸手把方才晏亭轉了的玉碗重新轉到方才的位置,一縷墨髮散落胸前,隨著他的動輕盪出柔和的弧度,語調輕緩道:“若他日上大夫有求於鶴,鶴會要求自己想要的,因此請上大夫斟酌之後再做決定,鶴從來皆非良善之人,若來我巫山,便是允了鶴之所圖。”
蒼雙鶴這莫名的一句令晏亭覺得沒頭沒腦的,不過總覺得他可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