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戛然而止,王十七從屏風後出來,她跪拜俯首,見的是她,李世民怒氣淡了些,但仍不減。
“誰讓你彈得琴!”
王十七低眉詫異。
剛有人去叫她,說李樂哭鬧不止,皇帝讓她來彈首童音哄哄,所以王十七抱著琴來了,怎的皇帝現在卻問出了這樣的話,是因一時之氣忘了,還是有人假傳作祟?
心中疑惑之餘,王十七卻也不多言,只是稽首告罪:“陛下息怒。”
李世民不耐煩道:“退下。”
王十七起身,緩緩後退兩步,腦海中突冒出道影子,抬眼一看,李樂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李世民焦急的眼中冒紅。
“陛下,可否讓奴婢抱抱殿下?”
王十七突然開口。
張阿難看來,然後低下頭。
李世民一猶豫,也沒說什麼。
未言,就是預設。
王十七上前,將李樂接過,小小的人哭的淚眼朦朧,卻也不知是因為什麼。
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模樣,王十七心頭一軟,眼神之中露出柔和良善來,李樂或許感覺到了安全,竟漸漸停止了哭鬧,水汪汪的大眼眨巴眨巴的閃著。
王十七寵溺一笑,李樂卻也跟著笑了。
看到這一幕,李世民覺得驚奇,平日他也沒少逗弄李樂,可這小人卻是從沒這般笑過。
應是哭累了,眨眼間李樂睡了過去,乳孃湊上來想將他抱到榻上,但剛有所觸碰,哇的一聲就又哭了起來。
王十七再抱著晃盪兩下,才又漸漸平復,等進入熟睡後,才敢將他放下。
看著她輕柔的樣子,李世民心神一動,餘光掃掃,張阿難靜步上前。
耳語過後,皇帝接著去處理政務,張阿難將王十七喚過來。
“王姑娘,陛下著你留居兩儀殿,日夜照料十五殿下。”言罷,又笑著道:“這可是個福氣。”
看張阿難的神情,王十七試探的問道:“張公公,喚奴婢來的人,可是您差的?”
張阿難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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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陵。
王安慌張的進來。
他是個沉穩性子,除了和妹妹相認的那次,李承乾再未見過他這般亂過。
“怎麼了?天塌了?”
李大郎還有閒心說笑,可王安是一點閒心都沒有,他將剛剛接到的旨意拿出。
放慢工期,裁撤勞力,兩萬人降到五千,殿中省還要派個管事太監來…
這一拳打的確實重,但也不至傷筋動骨,反正李承乾也沒想過能一直瞞天過海,別說五千,就是留一千兩千,也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
“殿下,該如何應對?”
李承乾淡淡一笑,“應對什麼,宮裡傳來的令,又能如何應對,聽命就是了,五千……還是多了,再減去兩千。”
“殿下,這……”
王安傻眼了。
真是讓人越來越看不透了。
也不管他怎麼想,李承乾自顧自道:“這事抓緊辦,晚些就把通告貼出去。”
日落西山,勞力們說說笑笑的回到大營,正安心等著開飯時,一根蠟燭扔進了火藥庫,瞬時間引爆四方。
“裁撤?憑什麼裁撤?”
“不是……不是簽了契約嗎,怎麼說裁就裁!”
“朝廷怎麼能這麼不講信用!”
勞力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一邊抨擊發洩著不滿,一邊提心吊膽的。
幾乎人人都怕被裁,像這般優渥的待遇,打著燈籠都不好找。
張三石著急忙慌的尋到自家大哥,想問一問具體情況,但張二石現在也是一頭懵,太突然了,一點點的風聲都沒有,就貼出了告示來。
兩萬人銳減到三千,那麼自然而然的,大大小小的管事也都要縮減,他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河心慌慌的。
昭陵之下,人心浮動,兩日後,王安和殿中省派來的總管,商議好了具體事由。
張三石歲數小,沒有成家,來的時間也不長,所以,他也只能回家去,不過,倒也可多拿一月的工錢。
張二石則留了下來,他心裡是高興的,但看著難過的弟弟,卻也不好多表露什麼。
“先回去,照顧好爹孃,等過段時間,我在想法給你謀其他出路。”
張三石點點頭,揹著包袱,無精打采的去了,離開的人都是失魂落魄的。
李承乾站在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