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直極為隱秘,從印製到發放,都是秘密而為。也是徐傑不想讓李啟明知道這些報紙出自他之手。為的也是穩住李啟明,讓李啟明對李得鳴之事抱希望,把許多事情的時間往後拖延著,讓這報紙的威力徹底發揮出來。
所以出門去買紙的事情,必然不能做,一做就要露出馬腳。
沒有紙,也是不行,這報紙必須要有足夠的數量去覆蓋人口,京城百萬人,識字者的比例也比其他地方高了許多,要想真的覆蓋所有人口,必須要保證數量才行。
徐傑思來想去,低頭看了一眼桌案,腦中靈光一閃,說道:“狗兒,且備車,與我去一趟刑部與御史臺,也順道往大理寺走一趟。把三堂會審的卷宗給這幾個衙門送去。”
徐狗兒聞言問道:“少爺,可是不印了?那我先回去與吳嫂說一聲。”
徐傑擺擺手道:“印,豈能不印,出門就是去找紙。”
哪裡有紙?刑部有,御史臺也有,這些衙門本就是耗費紙張的衙門,必然有許多存貨。徐傑到刑部與御史臺去找紙,比到市面上去買要安全許多。甚至可以當卷宗運出來。幾萬張紙,說起來很多,其實真堆起來,並不多。一本普通的書經常百多頁,幾十本書的厚度就是一萬張紙了。
卷宗不少,一箱一箱往外抬,這些卷宗顯然是不能印刷的,唯有手寫。這也是為何最近徐傑與梁伯庸一直伏案不起的原因,特別是梁伯庸與一眾衙門裡的刀筆吏,已然不知多少個日夜寫個不停了。也是這些案子牽涉太大太廣,更是大華朝的法律程式也極為全面。四個衙門參與其中,一個衙門一份,無形之中又增加了工作量。
此時的徐傑,方才知道當官還真不是那麼好當的。
大漠隔壁,那丹霞之地已然過去,商隊綿延兩裡有餘,塵土風沙讓人睜不開眼睛。連種師道也在臉上蒙起了一層薄紗,人力與大自然相比,依舊弱如螻蟻,即便是种師道這般的高手,面對大漠,依舊覺得有一種無力之感。
秦東,這個五十歲的漢子,頭上早已長滿了白髮,臉上溝壑縱橫密佈,顯出了老態龍鍾的模樣,可見這走商之事,雖然極為賺錢,卻也極為熬人。其中的辛苦,不是親身經歷,實在難以想象。
此時的秦東,額頭上的皺紋更是擠在了一處,滿臉的擔憂,作為商隊頭領,擔憂的事情太多太多,馬匹要吃飯喝水,人要吃飯喝水,車架經常損壞要修,商隊裡各方的矛盾要調節。
還要仔細計算著路途,糧食清水。一入大漠,下一處補給點還有多遠,要走多少日,能不能順利到達,會不會有沙暴來襲,都是他的擔憂。
更讓他擔憂的就是他雙目一直看向的視線遠方,擔憂著前方塵土飛揚,人聲鼎沸。
越是擔憂的事情,終歸越是會發生,塵土飛揚來了,人的呼喊也來了,馬蹄,刀兵,弓弩,甚至鎧甲。
視線之中,數之不盡。
那李頭領帶著人,捲土重來,再也不是兩百號人馬!
一旁頭前還在與人開著玩笑,一副躍躍欲試要揚威西域的秦伍,忽然間也愣了愣。
這般的架勢,在無垠的天地間,數之不盡的馬蹄轟鳴而來,架勢何等駭人。
秦伍看著前方奔來的隊伍,開口問了一句:“爹,頭前可是馬匪來了?”
秦東點點頭,嘆息一聲:“來了,來得比我想得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