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嘴唇,哽聲說:“對不起,永逸,是我害了你。”她的眼淚迅速衝了出來,在臉上縱橫開了。她痛哭失聲:“如果不是我的任性,我不會嫁給紹輝,如果我不嫁給紹輝,我會在你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不會給你帶來這麼多的痛楚。所以,歸根結底是我害了你。”
永逸立即撲了過來,她那含淚凝眸,悲慼自責的眼光,使他心跳混亂,神經抽痛。“不,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他一疊聲地喊,心慌意亂地去摸她的臉,去擦她臉上的眼淚,他緊緊把嘴巴貼到她的睫毛上,去吻她的眼淚。“傻瓜,是我害的你這樣,是我害的你這樣。”
亞馨再也忍不住了,再也無法自持了,她情不自禁地抬起另一隻手去揉他的頭,她心痛如絞地喊出了聲:“永逸,我害慘了你,我真的殺了你了。”
永逸立即抬起了頭,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眼裡泛起了淚光,因為她的這一個溫柔的動作而受寵若驚了。他情深意切地凝視著她,嚥了咽喉嚨,試探著小心翼翼地問:“那麼,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面對這場風暴?”
亞馨的身子顫慄了一下,睜大了眼睛瞪著他,恐懼依然在她的眼裡打轉。她的眼珠在轉動,她的睫毛在抖動,突然,她轉過了頭,抽出了手,不再看他了。她近乎賭氣地在喉嚨裡迸出了一句:“我不願意。”
永逸立即展顏而笑了,有抹軟軟的柔情迅速充盈在了他的血液裡。他把頭再度輕輕放到她的胸口,聽著她的心跳,感受著她那小小的身子帶來的灼熱,他輕聲地柔情地低語了一句:“我聽到有個人在你的心裡講話,他的名字叫葉永逸。”
終於,輸完了液,量了量體溫,溫度已經沒那麼高了,但是,仍然燒,仍然頭腦昏沉,仍然四肢發軟。“如果不行,你今天就別回去了,就留在這吧!”永逸說。“不,”亞馨搖搖頭,她看著他,握住他的手,她臉上又有了那份堅定和冷靜,“我不能把所有的問題留給你,禍是我惹的,我就應該面對。”
永逸一言不發地把她從床上抱了起來,然後,抱著她出了醫院。她慢慢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他俯眼看著她,她沒有去看他,而是把頭緊緊地貼著他的胸口。她的臉色依然蒼白,她的眼睛定定地向前望著,她全身的神經都繃得直直的,手緊緊地本能地攥著他的衣領。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出她身體的輕顫。
“不要怕,有我在。”他更緊地抱了抱她。找到他們的車,他把她放到副駕駛的位置,然後,開著車,車子駛離醫院。
一路上,亞馨一句話都沒有說,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深深地向靠背裡縮過去。似乎就像一個即將赴入刑場的犯人,她全身上下都包裹著那種即將被被砍頭,被處死的恐懼。
恐懼是可以互相傳染的,於是,亞馨的恐慌也影響了永逸,他幾乎難以想象他母親的反應。亞馨說的對,紹輝的死要了母親半條命,他們的事也許會要了她剩下的半條命。
會麼?會麼?這一刻,他實在懊悔極了。早知道今日,當初就應該早解決這件事,兜了一大圈,又回到起點了,只是這次更復雜更冒險了。他繃著臉,全身的神經都攥緊了,手心裡已經開始有了汗,他要亞馨不要怕,他其實比她更怕。
心慌意亂地,他點著了一支菸。煙霧在車廂內蒸騰環繞,他的思緒更混亂了。車子距離家裡越來越近,已經快到小區的大門了,本來他們來的就是離家裡最近的醫院,所以,一下子覺得這條路太短太短了。
車子沒有駛進停車庫,而是直接停在了樓門前。
永逸先下車,然後,開啟車門,他要抱她。
亞馨擺手阻止他,衝他搖頭。
永逸沒堅持,知道她仍然有顧忌。那麼,他呢,他也有顧忌。
亞馨小心翼翼地下了車,她沒有穿鞋,腳直接踩到了地上,腳底下的刺痛從腳心的地方逆流直上,她忍不住眉頭一皺。他盯著她,想要責備她兩句,但是看她疼得滿頭冒汗,他又忍不住又憐惜又心疼了。
電梯停了,門開了。他們兩個互相看了一眼,腳底下彷彿墜著一個千斤重的巨石,每走一步,都是困難的。那扇鐵門一下子就成了一個可怕而恐怖的洞口,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等著將他們吞噬,將他們五馬分屍。吸了口氣,他們分開了手,開啟了門,做好了迎接那兜頭而來的暴風驟雨。
客廳裡竟然沒有預料的那個場景。葉太太帶著念念正在沙發上玩積木,一開門,就聽到了念念那高昂的銀鈴般的聲音。還有芊芊,芊芊坐在旁邊正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裡面的動畫片。聽到門響,人就像只小燕子一般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