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葬身絕地了。
朦朧的光暈,遠遠透人,他精神大振,加速前進。一個轉折,驟見天光,那一份生之喜悅,簡直無法以言語形容。
一頭衝了出去,眼前是另一個山谷,林木蒼翠,藤蔓牽纏,是個人跡不到的幽谷,但兩側峰勢不陡,以他目前的功力,儘可升登。
喜極,他張口發出一聲長嘯,回聲久久不絕。
淚水奪眶而去,這是喜極之淚。
再世為人,誰也會這樣的。
他順谷勢向外奔去,身輕如燕,遇到阻礙,輕輕一越就飄過。
從未有過的感受,似乎現在頭頂上的天,不是谷頂的那塊天。
出了谷,越嶺而馳。
遠遠看出炊煙,是一戶山居人家,他像是一百年沒見過自己的同類。加速地朝那人家奔去。
巨木為柵,圍著一間木屋,屋頂冒著縷縷青煙。
他的身形躍起,想越柵而入,忽然發覺不對,硬生生半空折回地面,他幾乎忘了人與人之間的禮貌。
一條山狗,從屋內撲出,趴著木柵門狂吠。
“外面是誰?”一個約莫十歲的男孩子從屋裡跑出來,隔著木柵向外一望,驚叫一聲,回頭跑了進去。
那隻狗又撲又跳,吠得更起勁了。
武同春呆站著,不知道那山童為什麼見了自己就跑。
一個豬戶打扮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喝住狂吠的狗。
武同春湊近木柵門,抱拳道:“這位大哥,在下……”一眼看見那漢子像見了鬼似的臉色大變,他的話說不下去了。
雙方隔著木柵對視著。
久久,那漢子才期期地開口道:“朋友想要什麼?”
武同春看了看身上檻摟不堪的衣服,喘口氣,道:“在下想買套舊衣服那漢子搖搖頭,道:“對不起,朋友可以到集上去買,此地出山不到十里。”
武同春期期地道:“這位大哥行個方便吧!你看在下這身穿著如何見人。”說著,從身上摸出塊碎銀,扔了進去。
那漢子無可奈何地道:“等著吧!”轉身走了進去。
那隻狗蹲坐著,一雙狗眼瞪著武同春,口裡不斷地低聲叫吠。
工夫不大,那漢子入而復出,手裡拿著一卷衣物,撿起地上那塊銀子,從木柵門頂上遞了出來,口裡道:“朋友,舊衣服不值錢,算送你穿吧!銀子你拿回去,不敢收。這件青袍是鎮上一位親戚留下的,山裡人根本穿不上。”
武同春接過來,道了聲謝,一看,是件半新的青袍,山裡人的確是穿不著,對自己倒是挺合適。
他把那塊銀子又扔了進去,道:“給孩子買糖吃吧!”說完,轉身便走。
那原先驚走的孩子又奔了出來,大聲道:“爹,那個人的樣子好可怕……”
那漢子急忙阻止道:“不許亂說!”
武同春倒是全聽到了,猛省自己臉上的疤痕,不知變成了什麼樣子?顧盼間,來到山溪邊,臨流一照,像突然被人勒住脖子,呼吸全停止了。
溪水裡映出的,是一個埂分可怖的面影,疤痕堆疊。鬚髯虯結,已經完全不是原來的自己,連自己看了都會吃驚。
兩腿一軟,他坐了下去,狂叫道:“這就是我,這就是我,不,不是我,是另外一個人,不是我!”像是對命運的抗議,然而,事實是改變不了的。
狂叫之後,跟著是狂笑。
這樣子能見人麼?恨,開始迅快地萌動,“天地會”,這是“天地會”的厚贈。
“魔音女”是始作湧者。
恨火,在心頭熊熊燃燒,昇華成一股可怖的殺機。
狂激慢慢平復下來,他想:“這樣也好,這是另一個我,武同春算是已經死了,現在的我,誰也認不出來,行動將完全不受阻。先殺許中和,再殺那醜八怪,還有,非鬥鬥那偉岸老者不可。”
於是,他淨了臉,換上那襲青袍,佩好劍,起身出山。
到了方大娘開店的小鎮,廢墟依舊,他在瓦礫邊徘徊了一陣,然後逞直走向街角那家酒店。
兩名黑衣人擦身而過,對他掃一眼,皺皺眉頭,走了。
非但沒人認識他,那副尊容還叫人不願多看他。
進人酒店,坐下,招來了許多駭怪的目光,這種滋味,實在不好受,唯一的應付之道,就是不看別人。
小二走了過來,先皺了下眉頭,才道:“客官用點什麼?”
武同春隨便叫了幾樣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