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另外一間黑暗的正房中,走出兩個人來。
前面一人,細高身材,穿著一襲白袍,神『色』一貫地淡定,正是那位南家臺先生。雖然天氣已冷,他仍然手持摺扇。
他的身邊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漢人,又矮又胖,一雙豆眼,下巴上留著一撮山羊鬍子。
山羊鬍子道:“公子這次可不能再失手了,不然帥爺臉上無光,您可又得捱罵了。”
南家臺道:“師爺不必擔心,你看這架勢,她還跑得了嗎?”
師爺道:“但願如此。這個女魔頭善使鷂鷹,引到落鷹寺除掉她,倒是個好彩頭。”
南家臺冷笑道:“彩頭好有用嗎?引到這裡,不過是為了離京城遠一些,免得再驚動朝中那些沒事找事的大人們。”
師爺道:“是啊公子,你可要給你那元帥叔叔爭口氣呀。”
一側廂房中,也走出四人。頭前一人,赫然便是紅梅山莊的二將軍。他的身後是兩個蒙元和尚,前邊一個大腹便便,後邊一個尖嘴猴腮。走在最後的,竟是紅梅山莊雜役堂魏堂主。
大腹便便的和尚搶到軍隊旁邊,衝著一位軍官尖聲叫道:“快放箭哪!想等她殺了我,你們再動手嗎?”
柳龍安聽得耳熟,稍作回憶,便記起那是指揮一眾和尚,殺了劉雨菲全家的明達。
那名軍官雙眼一瞪:“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對本官吆五喝六!”他也是個蒙元人,二十幾歲,神態十分自負。
明達神情立即餒怯,嘟噥道:“你們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啊,站著說話不腰疼。老子顛顛地跑出這麼遠,冒著生命危險當釣餌,你們怎麼也得顧惜一些吧。”
南家臺走過來道:“千戶長,放火箭吧。”
千戶長猶自憤憤不平,又瞪了明達一眼,才對眾兵士道:“準備火箭。”
這蒙元人的千戶長為世襲,難怪他年紀輕輕,便身居軍中要職,又難怪他如此頤指氣使。
兵士們紛紛將箭頭引燃,搭在弓上。
千戶長一揮手,口中喝了一聲“放”,只見百多條火舌竄向劉雨菲所在屋子。
火箭從窗中『射』入,屋內頓時紅光瀰漫,燃起火來。
二將軍向魏堂主一招手,道:“走,咱們進去看看。”
千戶長喝道:“慢著!你們要是能捉住她,還能轟到我這裡來嗎?什麼禿驢呀雜『毛』啊,能有什麼真本事,都是些騙人的把戲。要說管用,還得靠咱們軍隊。你們都在旁邊看著,誰也不許『插』手!”
明達尖聲叫道:“這就對了!二將軍,你的任務就是保護我,和我寸步不離。我要是出了事,你們都他孃的沒有好下場!我師兄明瞭大師,可是有皇上親賜的鐵印!”
千戶長“哼”了一聲道:“什麼二將軍三將軍的,叫得這個響亮,都少在本官面前裝神弄鬼!”
二將軍看看千戶長,又看看明達,悻悻地點了點頭,站在一邊。
柳龍安一見屋內著火,更加焦慮起來。看眼前這些人,雖然內部矛盾重重,但又是軍隊,又是修道之人,一定是勢在必得,不將劉雨菲置之死地,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眼前的形勢,不是報仇的時機。大家畢竟都是肉身,怎耐得住火燒箭『射』,一個閃失便有『性』命之憂。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須得先逃出去再說。
劉雨菲此時沒有貿然奔出,說明她對形勢已有判斷。只是明知遇險,逃不出去,還不是徒呼奈何。自己必須與她裡應外合,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才能將她救出。
於是暗暗運起燃燈心經,將劍氣凝於雙手。
突然,火屋視窗撲撲楞楞一陣躁動,幾十只大鳥絡繹飛出。在火光映襯下,那些大鳥個個尖喙利爪,巨翅展動,宛如一股黑風,向院中兵士撲來。
柳龍安剛才聽那師爺說過,劉雨菲善用鷂鷹,知道這便是劉雨菲開始反擊了。紅梅山莊善於馭物,屋中零碎物件,尤其是『射』進去的那些箭支,都給她提供了原材料。
那些鷂鷹衝向軍隊,抓臉的抓臉,啄眼的啄眼,一瞬間將隊伍衝得人仰馬翻,陣腳大『亂』。
柳龍安心念一動:“倘若劉雨菲趁勢奔出,必是要越上屋頂。屋後全是弓箭,慌『亂』之中恐怕要遭暗算。”
想及此節,他縱身躍起,幾個起落來到正房屋頂,急著要對院外兵士先行動手。他一邊跳躍,一邊催出丹田古佛身上的紅光,將自己全身罩住。
猛聽院內有人驚呼:“她有援手!”院外